出跨院才走了十來步,一直緊跟著他們的那名護衛突然搶上前來攔住去路:“二位抱歉,你們走錯了,襄使大人住在另一個方向。”說著向側方一指。
歐陽克看著趙洵的身形消失在後院,誰知道他是不是去見洪七公派來的信使,甚至郭靖都有可能住在裏麵?可恨護衛不讓他們過去,這當兒翻臉硬闖也不合適。
他瞧了瞧叔父,隻見歐陽鋒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問道:“那麼是誰住在裏麵了?”
護衛倒沒什麼隱瞞,老老實實地道:“是郡主殿下。”
二人一聽大失所望,既是大金國的郡主住在此處,那麼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外人進去了,這樣看來趙洵確非去見郭靖等人。
即便明知汪天賜在此,則完顏郡主必然就在左近,但是看到他就這麼大模大樣地進了郡主寢處,歐陽克心中還是像被小爪子撓了一下,癢癢得難受。
“這小子就是個偽君子,去見郡主也這麼鬼鬼祟祟的……”歐陽克喃喃出聲。
歐陽鋒站了片時,淡淡地道:“既是如此,就帶我們去見襄使罷。”
護衛答應一聲,頭前領路往卜魯渾的下處行去。
第二天上午,宋金兩國和議代表在禮部正堂簽署了“第六次和約”。雖然門外還是不時傳來零星的抗議示威之聲,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堂上的祥和氣氛,賓主雙方均是笑容滿麵,心情愉快地在和約上簽字用印,誰都認為自己才是得利的一方。
對於趙洵及宋朝來說,這的確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勝利,用戰術上的避讓換來了妥協,與對手在自己的隱藏戰略目的上達成了一致,還有什麼比這種結局更完美?金人怎麼想,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當然他們的想法也不會脫離趙洵的預想太遠。在王師北定中原之前,所有和約條款帶來的收益都將是大宋帝國預先支取的利息,或者相當於把自己的一部分產業提前回收到手裏。霸占了那麼久,是時候連本帶利地還回來了!
簽署和約還帶來了另外一個加成效果,那就是監國榮王再次展示出自己強硬蠻橫的行事風格,無視朝野內外任何反對聲音,快速把和約簽了下來,給本來已經逐漸沉悶下去的南宋朝堂澆了一桶熱湯,這下子很多人都開始坐不住了。
在戶部尚書毛晃去位之後,道學朋黨們少了一員領軍大將,暫時偃旗息鼓了一些時日,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派係內眾大臣放棄了自己的操守和信仰,隻是在等待機會而已。不過監國太子在朝中一向低調做人,除了偶爾出來冒個泡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波瀾不驚地默默行事,很少公開露麵,大臣們就是想集火攻擊,卻老是找不到攻擊的靶子。
可是一旦讓太子冒出泡來,那一定就是個大泡泡,每一次都能讓眾人瞠目結舌!
在這次宋金和談中,禮部與職方司緊密配合,牢牢控製了整個談判過程,導致朝中僅有少數幾人如左相李璧、右相鄭清之、宣撫使趙方等能夠清楚了解到最新進展,而其他大臣對其中的內情就馬馬虎虎了,甚至是得到了職方司的允可,正式刊發締約消息的“博報”及“要覽”也比他們更早得到簽約的通知。
自覺受到忽視冷遇的黨臣們義憤填膺,在報道出來後不久,當即組織精幹力量進行攻訐,向皇帝那裏上書是必須的,而太學生去禮部鬧事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吸收了上次“易儲之爭”的教訓,這次黨臣們攻擊的矛頭沒敢直接指向榮王,向下偏了偏,打到了禮部曾鄧二人頭上,但是絲毫沒有影響打擊的力度和意義,畢竟誰都知道,曾從龍是被太子超擢提拔上來,身上早被打了太子黨標簽,而鄧友龍這個騎牆派更是靠不住,以前韓侂胄勢大,他就向反道學一派靠攏,韓一倒台便以道學自居,等太子意圖委以他重任時,他搖身一變又成了反道學的元老!
說起來,雖然榮王趙洵從來都沒有明確表達過自己的政治立場,似乎是超然於黨派之上,但從他監國三年的施政舉措來看,不攻禮樂不求王治,更不曾采納過一絲半點道學大臣們的建言,諸多非儒之舉要遠遠超過李璧那種新黨人物了!
人家李璧畢竟是正途出身,才氣過人,因為與鄭清之政見不和才加入新黨陣營,純屬為了黨爭而黨爭的,好歹骨子裏還是個傳統文人,雖然算是與太子走得比較近的,但對於榮王那些近似於離經叛道的行為,他也未必能接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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