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虎看看不到半個時辰,一切就布置停當了,心裏也踏實多了,分水關的地形很好,兩條大溪蜿蜒從大山上流下在關前彙聚成鄱水,建在山梁上的官寨,俯瞰渡口和山穀,隻有一條石板路曲折而上到關寨,這裏是重要的隘口,強弓硬弩等武備齊整,在援軍來前支撐個半天一天的陽虎很有信心。

此時關寨上是旌旗招展戒備森嚴,甭管那甲衣下裹的是女人,或者旗子下顫顫巍巍拿著弓弩的是個老胡子老頭,反正離遠了看還挺是那麼回事的,陽虎在這琢磨著該把挑選出來勉強能算是最精銳的幾十個人放在哪呢,就聽見關寨城門那人聲鼎沸吵吵嚷嚷的,從城垛子探出半個身子一看,好嘛,城門洞子那黑壓壓的擠了好些人,正仰著頭和城牆上的兵士對罵呢。

這擱著平時,敢和守關的士兵對罵,還不一弩放翻你啊,但今天關上不都是才放下鋤頭來服役的兵嗎,本來也都沒啥兵大爺的脾氣,有脾氣的還都去下遊接軍糧去了,守關的老弱兵丁脾氣那就更好了,人一上年紀力氣衰弱可嘴頭上變得厲害了,所以打起嘴仗了,其實你讓他放弩這個老兵也不會!

陽虎走到城門洞子上邊那,一問才知道,這下麵的幾百人是流民,前幾天從鄱陽湖那邊過來的,有邊境上發放的關碟,是要去東陽郡安置的,因為這幾天渡口上的船閥都在運送軍糧物資什麼的,他們沒法搭船去下遊,就在關前村外的草地上臨時搭建了營地等著,剛才士兵好官吏們讓老百姓都躲進關寨來,校尉沒讓通知他們。

啥叫流民?說通俗點就是要飯的,大部分是從北方胡奴控製的地方逃出來的老百姓,要是世家大族呢,南渡後一般怎麼也能投親靠友的謀個一官半職,就算不是士族,有錢財的也能置地安家,有手藝的能混碗飯吃,最苦的就是那些本來就窮苦的農民和佃農,失掉了土地後逃到南邊來,就和叫花子一樣。

江南又不是遍地荒山荒地等著去開墾,這些流民早期來了還能各縣安置一些,後來越來越多一時無法納入郡縣戶籍,隻好發給他們關碟,讓他們自己去找能安置的地方,找到荒山野地能開墾了就住下,找不到就接著流浪,一般都能找到個主家當佃戶啥的,江南各地對流民一般都不太彈壓,但也不會讓他們聚集成大隊的,畢竟李特當年在蜀地一呼百應領著流民起事,可不是啥好玩事。

流民除了能種地能幹活,能從北地跑到江南來,也就還能做別的事,國家要用呢就是招去當募兵,地方上的豪門大戶要用呢,那就成了私人武裝,前麵說了為啥虞國南部的土著地主們能養部曲等私人武裝,大部分就是這些從這些流民裏招來的。

陽虎自己不也曾經是個流民嗎,他們家本來在燕地,就是隨著南逃的百姓走到山陽當了鹽丁的,所以陽虎一見了流民,便心生惻隱之心,親自來到城門那,和校尉商談了下,然後打開城門,把這些流民聚攏到城樓前。

流民也有自己選的頭目,陽虎把他們叫過來,簡要說了下長山縣被屠戮的事情,也告訴他們若是敵軍殺過來,如果不抵抗甭管是不是流民恐怕都不能幸免,要是流民能出一份力,擊退了敵軍大家都能活命,最重要的是陽虎這夥計腦袋轉的快啊,說了,長山縣已經沒活人了,等這場戰事完了,他可以給郡守寫封信,證明這群流民給戰事出了力,就可以留在長山縣。

打仗不打仗的流民還不那麼興奮,可一聽這位大人能給他們找塊永久停下來的地方,能種田打漁有房子住,這可比啥都重要,當下幾名頭目去和流民們一說,關樓前霎時一片歡騰,呼聲雷動,這股流民中能拿武器參戰的就挑出來二百來人,能從北方逃出來的也都不是善茬子,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擺弄武器裝備比兵丁們還像回事呢。

“搬石頭,撿大塊的搬,放城牆上,對,山前渡口那垛著的木頭毛竹也都扛山上來。”陽虎這命令直接下給流民了,校尉聽了有點糊塗,要石頭和木頭做啥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