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匪夷所思啊,獐子還能吃,這人是不能吃的,陽虎變成了虎,可還是人的心思,尤其是這麼巧笑嫣然的女子,下意識的想收回爪掌閃避開這姑娘,可惜撲的是力大勢猛的,身子收不住了,竟然從岩石上躍了過去,天啊,下麵就是萬丈的懸崖,陽虎人在半空中,但見下麵是浮雲嫋嫋,回望崖上依稀可現美女倩影,心中倒是一片的空明。
身子急往下墜,瞬時意識到了這不是鬧著玩的,是真掉下去了,立時驚的心中像是要爆炸了一般,這一急,一身大汗出的那叫一個透,夢醒了,軟甲裏麵的內衣都被汗溻透了,長出了一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陽虎坐起來看看四周,馬臥在矮樹下打盹呢,山風習習,花香撲鼻,流水潺潺的,這心裏好歹踏實了點。
還得趕緊找到路才行,起身四下裏觀望,隻聽得鬆濤陣陣中似乎有歌聲隱約傳來,攏神聽了,是歌聲沒錯,還是個男子唱的,這歌聲越來越近了,鬆林盡頭人影一現,陽虎看清了,是擔著一挑柴火的樵夫。
這世間沒人見過真神仙,倒是有四種人說不是神仙,可老和神仙沾個邊,哪四種人呢?山中砍柴的樵夫,林間吹笛的牧童,溪畔滌紗的浣女,江上撐篙的船夫,什麼爛柯記啊,三生石啊,浣紗奇緣啊,救龍女啊,看看多如牛毛的神仙故事裏,總能看到這四種人的身影。
陽虎遇見的就是個實打實的樵夫,唱的也還真是神仙歌,“借風上東山,伐木白雲邊,一擔三十錢,買酒做神仙??????”一場噩夢醒來的陽虎看著那樵夫悠哉悠哉的走過來,在這空山鳥語的地方,就跟看到神仙也差不多,愣愣地看著人家都走到跟前了,這才搭個話問個路。
樵夫冷不丁看見滿身血汙衣衫零破的人,嚇了一跳,歌不唱了,等陽虎說了話,知道是個人,樵夫倒也不怎麼害怕和慌張了。一年到頭在山裏轉悠,山中啥稀罕事沒見過呢,各種各樣迷路的人見得多了,放下柴擔擦著汗聽陽虎打聽去東邊的路,搖搖頭擺擺手,說這大山是個東西走向,東邊是一溜子的絕壁懸崖,他們這砍柴的還有采藥的攀援涉險的還能上去,陽虎和馬是上不去的,隻能走長山縣再去定陽關隘口。
聽到長山縣陽虎心中自然是一沉,看來樵夫還不知道夏楚軍屠城的事,張張嘴想了想,把想告訴樵夫屠城的話咽了回去。東邊去不了,也不知道該去哪,索性問樵夫這擔柴要挑到哪裏去賣?
樵夫是個爽快人,不遮不擋的告訴陽虎他每日砍上好的柴火是送到分水關,那裏有驛站有兵營有渡口,需要柴火的多,他的生意是一年四季的不發愁做。聽到分水關,陽虎心頭突突地跳了幾下,記起王交給他的那封信,信還在貼身的信袋裏放著,沒顧上看呢。
急忙找出都被汗水和血水浸透了的信袋,好在那信上的字跡尚能辨認,隻見帛書上寥寥幾行字:“長山靜候押糧隊,若遇變故,不必東返,可速去分水關,整肅軍備,扼守關隘。”
匆匆看完這幾行字,陽虎這個納悶啊,難道王能掐會算,提前預知到長山縣會有敵軍攻城,王在玉林寺這十年,看來跟老和尚可是學了不少本事啊,那長老怪不得能當皇帝陛下的老師呢,教個徒弟出來都這麼厲害。
當下陽虎不敢耽擱,按照樵夫指點的方向,騎上馬,順著山溝的小路,直奔西北方的分水關而去。不多時果然眼前山溝子豁然開朗,兩座大山中間的山梁上城寨森然,旌旗招展,梁下的山穀中村寨裏人聲鼎沸,樹叢中閃現出的波光粼粼,證實了樵夫說的渡口確實存在。
要不是陽虎的魚袋金符尚在,想說服關卡上的守軍和官吏還真的費點腦子,他這身狼狽相,不被當成山賊也得被誤認為殺人的逃犯,憑著腰牌魚袋見到了守關的衛所校尉,把長山縣被屠城的消息一說來,那校尉大吃一驚,連說不好不好,陽虎急忙問怎麼了,校尉臉都白了,指著關下的大溪說,天不亮一百二十條竹筏和木筏就派往長山縣去接應運糧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