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醫官可是太醫院裏選出來派駐到龍翔軍的,專門服侍王爺的,他說沒招,這些將軍官吏們誰也沒辦法,隻能按照醫官說的照辦,把王爺的手腳都用軟錦捆綁在胡床的腳上,身體也用錦段包裹了固定住,蓋上絲被,還不能用馬馱胡床,必須用人抬,腳下還得仔細了,走得快顛簸了絕對不行,得四平八穩的走。

遭此大變王爺昏死過去是人事不省了,這身處敵國腹地,龍翔軍又遭逢成軍來的首敗,傷兵遍地,全軍士氣沮喪,東去是不可能了,領軍將軍中郎將大人不用想都知道,除了山丘上那支瘋魔一樣的僧兵,還不知道有多少虞國的援軍正星夜兼程的往這裏趕呢。

當初要是聽參軍的勸阻就好了,王爺要來這長山縣是看中了這裏三麵環山,一麵臨水,和虞國其他的郡縣相對隔絕些,想在這裏多休整幾日,而參軍卻說入敵境宜走不宜駐宜快不宜停,長山縣是相對偏遠隔絕,但此地地勢不利於騎兵機動,東西皆險要隘口,一旦通道被堵死就成了騎兵的險境,可王爺不聽,說他們是奇兵,奇在虞國人想不到他們敢孤軍深入,結果遇上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押糧隊,被打懵圈了不說,去路還被堵上了。

北麵和南麵都是壁立萬仞的群山,就算人能攀爬上去,可馬是上不去的,丟掉了戰馬,他們這支千把人的軍隊想回到幾百裏地外的故國,那基本等於是個美夢,隻有向西,沿著流過長山縣城的鄱水溯河而上,翻過武夷山,也許能在虞軍四麵圍上來前出其不意的殺出一條血路來。

照他們進入虞國前掌握的情報來看,虞國在鄱水上遊是有個重要的補給通道的,龍翔軍當初選定從鄱陽湖西南麵突入虞國境內,而沒有選擇從中路的鄱水走,是因為這裏山路蜿蜒水道曲折不利於騎兵行軍,沒想到要撤退了反倒被逼上這條路了。

王爺人事不省,最高職務的就數這位中郎將大人,將領在戰場上率軍衝殺無往不前,那是勇,而謀斷更決定了一個將領的能力,此時,中郎將臨危不亂,鎮定地一口氣下了一連串的軍令,全軍輕裝簡從,和作戰無關的東西全部丟掉,驍騎在前,龍翔軍在後,隨營官吏和輜重居中,向西撤軍,特別命令卷旗息鼓戰馬裹蹄摘鈴。

這四十多歲的中郎將不是白給的,不光讀過兵書,春秋也是看過的,好像自從漢壽亭侯之後,武將不讀幾本書不夠時尚,這沒法子,漢室南渡後,清談時都是玄啊道的,殺人布陣的那個沒有人和你聊,武將不識字官場難混啊。

所以齊桓公還當公子時用的這懸羊擊鼓餓馬懸鈴之計,就能被讀過春秋的中郎將用到了定陽隘口上,不過中郎將讀的書還是少點,王這十年沒幹別的了,盡讀書了,一聽斥候彙報說嶺上隘口不見人影,隻聞鼓聲就知道這是個疑兵之計,道理很簡單,鼓聲是一時辰一擊的,夏楚中郎將把羊掛在那一通不歇氣的蹬刨戰鼓,又不是進軍呢,還不露餡啊。

計策這東西得活學活用,拘泥於古人是會害死人的,夏楚軍以為虞軍不敢追來,不緊不慢地向長山縣方向撤退,王他們到達定陽隘口的時候,龍翔軍們才走到縣城的大門。

城是不能進的,被龍翔軍自己給燒的全是殘垣斷壁了,滿街都是死人,中郎將隻得下令沿河繞城而過,據前衛報告說西邊不遠處有座渡口,那裏可能有船隻,所以他下令全軍不要休息,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趕到渡口去,要是能奪取些船隻,把王爺放到相對平穩的船上,水陸並進,突圍的希望就大多了。

長山縣三麵環山,一麵臨水,這水就是從武夷山發源的鄱水,彙集了眾多的溪流後,奔流到長山縣時已經是闊廣十數丈的大河了,由於河道寬闊河道平緩,一直作為官道驛路的水路使用,從長山渡口溯流而上七十裏就是虞國武夷山中段最重要的隘口,分水關,此時,城關敵樓上,正有一個人等著夏楚軍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