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辮姑娘問。“你要點什麼?”
她手上都沒個菜單什麼的。
“我在等人,等他們過來再點。”現在我說謊一點都不臉紅了。
她說,“好的。”說完轉身馬尾辮對著我就要走。
我有點想去抓一把她的馬尾辮,讓她回頭。我假裝不經意地問:“對了,我問一下,你們這有個廚師是不是叫劉強?”
她馬尾辮一甩。“是啊。你找劉強有什麼事嗎?”
“沒事,我就問問。我跟他以前是同學,念初中時。”
“哦,要我叫他過來麼?”
“不用…不用。”
馬尾辮姑娘走了。我喝光了一壺茶。我有點坐不住了,我猶豫要不要直接找劉強向他借幾塊錢,可是我們都一百年沒聯係,他不知道我現在的底細,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情況。但我也不能一直坐著不動。馬尾辮姑娘在給人拿啤酒時看了我幾眼,對我笑了笑。我也對她笑了笑,接著低頭撩開袖口瞧了瞧我想象中的手表,裝出一副很趕時間很焦急的表情。我正要起來,劉強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他身穿廚師衣服頭戴廚師帽,腳上人字拖,他不再像初中還會兒那麼壯了。
我站起來。“好久不見啊,劉強。”
“好久不見,張一狼。”
“在這上班多久了?”
“去年八月份過來的。你上哪個大學了?”
“家裏蹲大學。”
我們倆瘋子一樣狂笑。笑完我們坐下。
“說真的,你在江西理工還是贛南師苑?本科吧?”
“我高中沒讀完,後麵發生了點事,去讀了技校。”
“你不讀大學可惜了。不過也沒事,現在隨便一個掃地的都是大學生。”
“就是。”
我給他一支煙,他接了煙塞進口袋,抱拳做了個謝謝的姿勢。
“在等什麼人呐?”
“我在等馬屁強,我們司機…上次我就看到你了,我不大確定是不是你,沒跟你打招呼。特麼的說好七點半的。”
“你說的是王誌強吧,我認識,常來這吃飯。你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路上堵車啊。最近南邊那搞開發,路經常不通。”
“剛打過,他說還在路上。”
“你現在做什麼了?”
“開挖掘機。”
“開挖掘機賺不少錢吧?”
“哪有你賺得多,勺子撩兩下,錢就過來了。”
“看我現在像賺錢的樣子麼?”
“像!”
“像屁。”
“真像!”
“真像屁。”
“劉強,借兩塊錢行嗎?”我******終於說出口了。這句話好像不是我自己說的,而是另一個人說的,我隻是剛好在場聽到了,或者說,聲音確實來自你的體內,比如說是肚子裏麵某個發聲裝置,你能確定這一點,但你卻搞不清楚具體來自的哪個部位。
“什麼?”
“借兩塊錢。”我感覺到我的聲帶振動舌頭觸動上顎嘴唇張開——這話毫無疑問就是我自己說的,就從我嘴裏發出,“出門錢包忘帶了,借兩塊錢坐車。”
他驚愕地看著我。他的表情意思是說“嘿,你他媽是在開玩笑嗎?”而我的表情則是“我******不是在開玩笑!”他確認我真的是向他借錢之後,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出來,他已經有點高興了。
“你怎麼不早說呢!”他開心地說,“這樣吧,你先吃飯!就在我這吃,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我請客,我們老同學好久沒見麵了,我想跟你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