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言聞訊趕來的時候，未央宮內外燈火通明，明明是初春的三伏天，空氣中卻飄浮著秋寒時分的淒冷。他揭開竹簾跨步而入，卻不想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他惱怒地抬起頭，正想嗬斥，卻發現對方竟是林暮淺。
林暮淺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從他身邊擦過，頭也不回得急衝衝往外跑去。
他也沒多想，地上跪著黑壓壓的一群人，他徑直穿過他們走到蘇昔憐的床邊，卻被著實被嚇了一跳。想來與她分開才不過短短幾個時辰而已，她卻全然像是變了一個模樣，本就瘦弱的臉此刻毫無血絲，嘴唇緊抿著，額頭上不住得有細細的密汗冒出來。
他回頭看向趴在地上的太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醫已經是汗濕漣漣，一邊擦汗一邊答道：“啟稟皇上，蘇才人這病狀著實奇怪，像是突發症狀……微臣，微臣實乃束手無策啊……”
“大膽！”他大聲吼道，“摸摸你的頭上有幾個腦袋！她要是有什麼不測，朕要你陪葬！”
那個太醫嚇得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他疾步走到他身邊，狠狠地踢了一腳，怒道：“沒用的家夥！”而後一轉身喚道，“小三子，速召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進宮！”
此情此景，他竟恍若相識。他看著昏迷狀態中的蘇昔憐，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驚豔，眉目之間與記憶中的某一張臉重疊在一起。他伸出手輕輕去撫她的臉，卻觸到了她的清淚，冰涼涼的粘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猛地顫抖起來。
一顆心，莫名的恐慌起來，無處安放。
太醫們都聚集在角落裏，低著頭蹙著眉細語交談著。“到底怎麼樣了？”他緊皺著雙眉喝道。
“啟稟皇上，”一位長胡須的太醫雙手抱拳，慢吞吞地答道，“據微臣觀察，蘇才人像是受了驚嚇，以致舊病複發。”
“舊病複發？”他凝眉問道。
“正是，”老太醫捋著白胡子，“如果微臣的推斷沒錯……”他猶豫了一下，而後緩緩道，“蘇才人的病狀與先皇的很相似，恐怕……”
楚墨言的心口像是被人緊緊掐住，呼吸艱難。他甚至連說話的氣力也沒了，坐倒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得盯著床上的女子。
很久，才惶惶得問了一句，“那麼，可有醫治的方法？”
話剛出，便自己先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心疾是無法治愈的，否則當年楚澈也不會撒寰歸去了。
他驀的像是想起什麼，將站在床前低聲啜泣的驚夢叫到跟前，開始問她事情的始末。
驚夢的一雙眼睛已經哭的紅腫，低聲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奴婢送小姐去宣和殿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可是沒過幾個時辰，就看見林大人抱著小姐回來。小姐已經是昏迷不醒了……”說完就掩口哭起來。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又問：“方才太醫說蘇才人是舊疾複發，你可知她身染何病？”
驚夢聞言，咬了咬嘴唇才瑟瑟得說：“奴婢也不知小姐究竟身染何疾，隻知道她每天都要喝很多藥……”
“你還知道那藥的配方嗎？”他打斷了她的話。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孫大夫一定知道。”
“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