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冬雪裏的琉璃(2 / 2)

越過鳥蛋石鋪成的小道,驟然踏進一片光明,弄梅不適的執袖輕擋。

狗兒的呔聲,人的笑聲躍然入耳。

她放眼望去,架在湖上彎彎曲曲的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亭子四邊以輕紗為簾,掩去亭中的人事物,隻是偶爾輕風拂過輕紗,隱隱約約的坐著個白衣人。

好美的人兒………

弄梅腦海裏不期然的浮現出淒美這個詞兒;本來耀眼霸道的日光映在那黯然的側臉上,刹時滅了威風,轉變成漫天的月光,柔柔的披瀉在她身上,讓人聯想到月夜裏寂寞的吟唱,溫柔空靈,又矛盾的揪痛人心的淒美。

小白似乎也意識到擁抱著自己的是個大美人,賣力的萬般撒嬌,磨蹭不休。

弄梅好容易才穩住心神,快步上前;但覺蓮足被石頭狠狠一拌,一陣毫無預告的天翻地覆徒然而至———

一串痛呼呻吟驚動本撫著小狗玩的白衣人,他驟然立起,戒備望向正摔著筋鬥滾來的不速之客。

“你是誰?”

“對不起……”弄梅尷尬的紅透了臉,剛才丟人的滾動,讓她好想把臉擱到雪地裏不出來了:“姑娘你莫驚,我既不是盜也不是賊,絕對不是來傷害你的……”

哇!正麵看她的模樣後,她不敢相信有女子居然可以完美到這種程度,一襲白衣的她身子骨略嫌單薄,秀發簡單的紮成一柔軟的披在身後;既似出水芙蓉般潔淨優雅,也似風中無所歸依的楊柳惹人憐惜。有著柔嫩易碎的臉,弧度姣好的唇形,高度適中的鼻,還有閃動著震驚的正打量她的一雙烏黑美目,唯一美中不足可能隻有她病態的蒼白———像琉璃一樣既剔透又脆弱的人。

其實在接觸到她麵容的瞬間,白衣人便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驚詫程度不遜於弄梅。

瞧他此刻見到的,是他以為在夢中才可以相見的姑娘啊!

二人同時墜入層層迷霧中一時無法回神,直至小白廝磨她的臉,才回了神。

“小狗是你的?”

她的聲音低沉卻不混濁,清脆而且悅耳。

“真的對不起,它為你添麻煩了……”弄梅抱歉的說。

“嗯……沒有,我……很喜歡它。”他低斂眉眼,清雅的聲音簡直是流水溫柔的低吟。

“它也很喜歡你呢,平時它很怕生的,想不到它肯對你撒嬌。”她燦然一笑,炫目極了。

白衣人撇過臉說:“你——趴在雪地上會著涼,進來坐吧。”說著徑自坐回亭子內。經他一說,弄梅才發覺自己一直趴在地上,以仰視的姿態看人,不覺羞紅了臉,拍拍裙上的積雪,緩步至亭中坐下。

小白快步跳到白衣人的懷抱裏,讓他喂它吃美味的小吃。

而她卻溫柔的喂著小狗,眼底流動著柔情蜜意,仿佛是凝睇情人的那種眼光,看來小白這次真的是賺到了。

沉默半響,弄梅察覺到一種哀傷的氣息擴散,密密的包裹住白衣人的身旁,很傷心很憂鬱……寒冷的天氣因此又冷冽了數分。弄梅有些不自在的試著找話題。

“請問,你一個人住嗎?”

白衣人動作停止得有些僵硬,始終垂著眼瞼,隻見濃密的眼睫輕輕扇動了下,鼻子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若風聲再大一點的話,簡直幾不可聞。

好一個冰山美人嗬!弄梅無奈的笑了笑,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寡言了,想不到還有比她更寡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