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弄梅覺得很奇怪,就在她宅子的花園圍牆的另一頭的宅子總是有一些怪怪的聲音傳來,她總會隱約聽到類似臨死的貓咪所發出的可憐的嗚咽聲,她以為是有很多貓咪陸陸續續的死去了,常常為其暗自垂淚,祈求菩薩娘娘讓小貓兒早早投胎,不必受苦。
而這個天真的念頭,讓才五六歲的小弄梅認定了好幾年。
今個兒柳府特別熱鬧。
柳氏夫婦忙碌的接待遠道而來賀年的親友們,柳夫人也難得穿戴起唯一一套華麗的衣裳,即使不夠富有,也要充足門麵。
小弄梅看著今天特別多的陌生人,安安靜靜、乘乘巧巧的坐在小椅子上,身子坐得直直,小嘴緊抿,圓碌碌的大眼兒怯怯的看著將她團團圍住的人們。
一把熱絡的大嗓子隨著一雙不客氣的手同時捏上她粉嫩嫩的小臉蛋:“小弄梅!我的小寶貝,你怎麼又長可愛了,姨姨看了好喜歡哦,你怎麼這麼可愛!”
小弄梅可憐兮兮的哀求:“小姨姨,你捏得我好痛哦!”
“不痛不痛,讓舅舅親親就不痛了。”說著,小臉被捧在粗糙的大掌裏,狠狠的吃了幾個響吻。
小弄梅怎麼逃也逃不出魔掌。
“哎呀!別趁機吃我們小美人豆腐!”嬸嬸拍掉魔手,瞧著小弄梅心裏也是越瞧越高興,再也忍不住把人家的小臉親遍了,笑眯眯的抬頭對柳氏夫婦道:“你家出了小弄梅真是個福氣,小小所紀就那麼討人喜歡,長大了,不愁沒有好女婿了。”
柳氏夫婦毫不掩飾得意的情神:“我們的弄梅是天賜的禮物!”說也奇怪的是,夫婦二人相貌均平平,弄梅的大哥也很平凡,偏偏弄梅卻生得如花似玉,著實讓二老又驚又喜,惦定是上天的禮物,把她當寶一樣培養,望女一朝成鳳,大家有好日子過。
“小弄梅今年幾歲了?”黃媒人喜孜孜問道。
“快滿八歲了。”柳氏笑道。
“八歲啦,再過幾年就可以出門閣了啦,柳夫人,柳老爺,你們一定不知道你們小弄梅豔名遠播,不止鎮內的人知道,連鎮外不知多少達官貴人都有知道,直嚷著讓我做媒人呢!”
柳老爺笑笑擺了擺手:“小弄梅才八歲,離出閣還遠著呢,這種事不必過早。”
“我也是這樣回應他們的呀,還罵他們太候急,活像個色胚似的,巴不得把小弄梅娶回家當仙女供著!”
黃媒人誇張的舉動引起哄堂大笑,笑不出的可能隻有被魚肉得臉蛋還作疼的小弄梅了。
春去冬來,四個寒暑轉眼即逝。
弄梅胡同中,傳出琴瑟之音,清遠悠長的琴音讓人心曠神怡忘卻世間愁事。
雕花木窗內,一位仙人般的人兒正閉目撫琴,一派清新脫俗的氣質連樹上的鳥兒也為之側目,靜止傾聽。
一曲未了,撫琴的人兒緩緩睜開雙眼,像鑲嵌在白玉之上的明珠一樣的雙眼璀璨生輝。
鳥兒若有靈性,亦會眼前的人兒引頸高歌。
“唉”一聲細柔的輕歎從朱唇中溢出,抖落一樹秋葉。室裏刹時彌漫一層憂鬱的薄霧。
蹙起秀眉,若有所思了一陣子,瞧到窗外紅霞映著秋葉繽紛,心念攸地一起,謹慎確定四下無人後,提起裙子奔到後院子去。
後園內,黃葉漫天飛舞,形成絕美的人間仙境。
弄梅輕歎一聲,忘形的置身在落葉中,與花葉一同起舞。她幻想自己是即將奔月的嫦娥,輕飄飄的忘記了重量,溢出銀鈴般滿足的笑聲,忘形嬉戲。玩得興起時,幹脆把發髫拆下來,披散著長發,任其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