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尹繼善推開了軒窗,一見外麵搖曳的竹枝,心情一下就變得豁然開朗起來。忙把一旁疊被鋪床的鄂陽叫了過來,向她指著竹梢上的一對比翼鳥笑了笑說:“俗話說在天願作比翼鳥,如今你我在這小閣樓裏也讓這比翼鳥羨慕起我們了。”
鄂陽見他有如此雅興,也會心地笑了笑,然後就探出頭往外看了看,可這一看把一切的好心情都打壞了。
尹繼善見她臉色變得難看,眼睛隻盯著下麵,自己也探出頭了來一看,原來竟是一個人趴在地上,且此人滿身血跡。
“屠大海!你這是怎麼了?”尹繼善下了樓梯就往這小巷子裏跑來,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人居然是屠大海。
“大人,小的在納威的山上被苗兵發現了,被數千人圍著特別是堵住了南下到這裏的路徑,小的為了早日把消息傳遞到大人麵前隻得學關公過五關斬六將了,誰知小的無能剛到了大人屋上就摔了下來”,屠大海咳嗽了幾下說道。
“你是好樣的,我先讓大夫給你治療治療”,尹繼善正欲扶他起來,卻見他已無法站立,隻得彎下身來準備背他,可就在他彎腰時突然靈機一動:“你們把這兩根竹子砍下來立即給本官削出兩根竹竿來。”
“尹大哥,你這是要幹嘛?”鄂陽將削好的兩根竹竿拿了過來。
“鄂陽,你先別問這麼多,你快去屋裏將我們的床單拿來”,尹繼善一邊說著一邊檢查著屠大海的傷勢,當摸到他的腰椎和尾椎部位時,頓時就嚇到了:“這下壞了,這屠大海以後隻怕飛不成了,估摸著下半身得癱瘓了。”
尹繼善一邊將床單係在竹竿上一邊說道:“這個叫擔架,我也是才想起這個玩意兒,從現在起你們就照著這樣做幾十個擔架,拿這個把城牆上和外麵傷亡的兄弟們都抬回來醫治安葬,這樣做也可以讓他們少受份罪也好搶救。”
尹繼善說完就親自把屠大海抱上了擔架,然後自己和一個士兵抬著擔架往大夫那裏跑去。
“大夫,你外科手術如何?”尹繼善見他一邊把著脈一邊拈著胡須就有些等不住了。
“你別吵!”這大夫絲毫不懂他說的什麼外科手術大聲訓斥了尹繼善一句後就走過來摸了摸屠大海的腿腳和身子,然後過來搖了搖頭說道:“這位軍爺想必是從城牆上摔下來的緣故,他的腰部和腿腳都摔折了,老身隻能給開一些方子讓他減輕些痛苦,別的就愛莫能助了。”
“大夫,我把他的摔折處扶正,你能用藥讓他康複過來嗎?”尹繼善急切地問道。
“這位軍爺,你懂什麼,要是這腿腳折了還可以接好,可他的經脈估計也摔傷了,你這一動,他連命就沒有了!”這大夫似乎很不滿意別人在這裏對他指指點點。
“大膽,你敢這樣訓斥我們製台大人!”一隨身佐領忙拔出刀架在了這大夫脖子上喝道。
這大夫一聽這話忙嚇得跪了下來,他壓根就沒有想到麵前這個尚顯年輕的人會是總督大人,如今為了活命隻得磕頭如搗蒜地求道:“草民有眼無珠,冒犯了製台大人,望製台大人饒命啊!”
“把刀放下!”尹繼善大聲嗬斥了一句後就把這大夫扶起來勸慰了幾句後又問道:“大夫,我知道你不是個庸醫,我如今還想問你,如果我把你所說的經脈給接好了,你能讓他那裏重新長好康複嗎?”
“草民有些生髓長經的方子,可草民不是華佗不敢把他肚子劃開去裏麵用刀子啊!”大夫有些難為情地說道。
“這個不用擔心,屠大海,你先把殷富貴和劉銘的事情告訴我們,然後我再跟你商量一件事”,尹繼善走過來拭去了他額頭上的汗水道。
“是的,大人,殷將軍得知你被困於此,立即就點了三萬人馬往這邊趕來,如今估計離納威城不遠了;劉總兵也親率了一萬人疾行趕來,離這裏也僅有兩三天的路程了,另外張廣林也從張大人那裏搬來了一萬人,正朝這裏馬不停蹄地趕來呢”,屠大海緊緊握著尹繼善的手低聲回道。
“哦,鄂陽,你先帶人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楊總兵,讓他也知道這個好消息以激勵鬥誌,這下我們雲集了十二萬人,看這羅萬象還能囂張到幾時?”尹繼善命完就蹲了下來拍了拍屠大海的肩膀準備詢問他的意思。
“大海,我得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的身體摔壞了,估計以後你隻怕是癱瘓了,也就是說你別說你飛就是連走路都不行了”,尹繼善語氣和婉地說完後,屠大海臉一下子就變得毫無表情起來,眼睛也開始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