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明天你會見到蝦仔。咱們說正事,後天有一船紅木家具運抵造船廠附近,一半的貨歸項暉所有,以往都是他親臨現場,現今他有傷不能動,替代他的人是黃毛。
在船廠動手?
不,在途中。
車上不可能隻是黃毛一個人吧?
至少八個人。你別急,聽我說,黃毛的前列腺炎比肛瘺還嚴重,從醫院到造船廠,他最少要停車三次,我們擇機動手。
殺了黃毛後,我和蝦仔要跑路嗎?脫身、跑路、隱藏,是刺殺行動中不可或缺的環節,也是我的命門所在,我不能不問。
丘天,你比一般的同齡孩子要成熟,而且膽大心細,如果跟對了人,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大隱隱於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還留在北海?
是的!平時做什麼還做什麼!你不會有事!龍哥掛斷了手機。
無形的命運,將未滿十四周歲的我推上了風口浪尖,我就是那汪洋中的小舟,茫然,無措,隻有隨波逐流。
第二天的黎明時分,蝦仔坐著啞巴叔的麵包車屁顛屁顛的趕來了,見到我又是摟又是抱又是跳的,就像失散了多年的親兄弟,看得啞巴叔一愣一愣的。
啞巴叔遞給我一隻加長拎包:熟悉一下,龍哥說的。
你會說話啊!我花容失色道。
誰告訴你我不會說話。啞巴叔不悅道。
切!子彈呢?我緊緊著鼻子道。拎包中裝著的是齊齊哈爾產的立式雙筒獵槍,紫檀色的木質柄托,管身黝黑,槍體的機油還在,槍膛是空的。
管龍哥要去。啞巴叔扔下一句,開車走了。
我和蝦仔進了船屋,看見桌上的東西,他抓起來猛吃。
幾天沒吃飯了,別噎個好歹的。
我擰開一瓶礦泉水,蝦仔接過去,幾口就把堵在嗓子眼兒的麵包、火腿腸衝咽了下去。
從你失蹤到現在。蝦仔打著飽嗝道。
才一天一宿。
我這不是正長身體的時候嘛。
吃飽喝足,蝦仔的注意力轉到了獵槍上,立射、臥射、移動射、翻滾射、騰躍射,折騰個爛夠,整得我沒處躲沒處藏。
我說,蝦仔上士,敵人的在哪裏?你地滿身臭汗的難聞的幹活。
累趴下的蝦仔上士丟棄了獵槍又抄起了飛利浦手機,幾下就弄死機了,剛剛消下去的汗水,又從腦門冒出。
怎麼和狗叔撒的謊?我搶過手機問道。
沒撒謊,就說來合浦找你。蝦仔又把手機奪了回去。
我倆鬧作了一團。
鬧不動時我倆並排躺在褥墊上,我說,蝦仔,明天殺黃毛,可能有去無回。
蝦仔閉著眼睛“嗯”出一聲。
我接著說,殺完了黃毛,我們還得繼續留在北海,風險很大。
蝦仔又“嗯”了一聲。
我坐起身,凝望著蝦仔又道:如果出了事,你會不會怨我?說完,我的眼裏淚光呈現。
蝦仔也坐起了身,麵對麵的與我相視道:我們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