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廢棄的船屋錯落無序的泊在岸邊,風一吹,破鐵皮嘩啦作響,看殘舊的程度,不知在這裏滯留了多久?
信封的正麵寫有一個大大的阿拉伯數字“6”,信封裏是嶄新的一千元錢和一部銀藍色的飛利浦手機,除此,再無他物。
沒費什麼勁,我三蹦兩跳的就找到了用黃色粉筆寫有數字“6”的船屋,好在它的一部分船體是擱淺在沙灘上的,讓我了卻了暈船的煩惱。在打開木門前,我撕了塊破布,沾著海水,刷刷幾下洗掉了“6”字。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也說不好,純屬潛意識行為,或許是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吧。
船屋內,光線晦暗,站了有小一會兒,才看清桌子、椅子、褥墊擺放的位置。屋內還算整潔,明顯有人工打掃的跡象,一隻手電筒和一大袋吃食立在桌子的中央,幾瓶礦泉水橫七豎八的躺在角落裏。
對於手機的認知程度我隻限於:綠色鍵接聽,紅色鍵掛斷。就這麼點可憐的儲備,還是四兒教我的,他的假大款姐夫常年徘徊在他們家的胡同口接打手機,嗓門大得如河東獅吼,鋼筋水泥大炮沉船,乃至航空母艦,在他嘴裏就跟買賣二兩韭菜差不多。四兒說,裝逼呢,關著機空喊呢。
手機,我的人生奮鬥目標之一,現在,就在我的手中,造型時尚惹眼,要是拿到學校去,能晃哭好幾人。可而今,我的激情哪去了?我家裏的座機通話那天我還興奮的整夜未眠呢。
海風加大,船屋震顫,不知疲倦的海浪前仆後繼地拍打著船尾,豆大的雨點也隨之而下。我有點眩暈,踉蹌著倒在褥墊上,天色一點點的黑沉下來。
就在我似睡未睡,似醒未醒之時,枕邊,傳來一陣悅耳的鈴聲,是金海心的“把耳朵叫醒”。我迷迷糊糊的抓起手機:喂喂……
金海心不搭理我,還在繼續唱:我願意歌頌祖國和表揚愛情,但隻盼望聽我歌唱的人趕快清醒。111235像風箏呼嘯而去,555724是落葉輕輕哭泣。111237沒有人認真在聽……
這小女子腦穿刺了,怎麼唱起沒完沒了呢?
我操,我沒摁綠色接聽鍵。
喂……喂……我慌亂地接起了手機。
我是龍哥。
悅耳動聽的聲音響在耳畔,我仿佛聞到了花的芳香。
哦,哦,龍哥。
睡著了?
嗯……嗯,不是,沒睡,鑽研手機呢。
嗬嗬,長夜漫漫,慢慢鼓搗吧。龍哥在那邊笑出了聲。
龍哥,我這是在哪兒?
外沙一帶。
字條送去了嗎?我能夠想象得到環姨手掐字條時的神態。
啞巴叔送去的,放心吧。
那司機還真是個啞巴,殺黃毛時駕駛員不會是他吧?聾啞聾啞,十個聾子九個啞,怎麼溝通啊!
龍哥,我有個請求。
講。
蝦仔,我需要蝦仔的配合。捅黃毛、刺項暉的一幕浮現在眼前,沒有蝦仔押車,我不托底。以龍哥的能力,找到黃毛分分鍾的事,可射殺後呢?
丘天,殺人的事,多一個人參加就多一分凶險。
我懂得。可是,龍哥,蝦仔不在,我心慌。我堅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