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搞定項暉、黃毛之前,魷魚攤兒隻能暫時歇業,環姨說今後家裏的大事小情全由我做主,她隻當參謀。我以暴製暴挫敗黃毛的壯舉,不僅堅定了我個人的信念,也加大了狗叔父子、環姨對我的信任度,在他們眼中我不再是一個小屁孩兒而了,不再是一個跟在大人身後跑前跑後的少年了,我是一個真正能扛起大梁的男人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具發言權。我斜眼壞笑著望向環姨。
狗叔父子出海了,我和環姨膩在家裏。我喜歡大海,喜歡吃海鮮,但我暈船,蝦仔用五十斤海膽的誘惑,也未能將我哄上船。狗叔樂嗬嗬的幫我打證言:小天是暈船,第一次登船求我時,腳底就打晃。我的狗叔啊,我暈船不假,但那次腳底不穩,還差點摔倒,不是您老人家推的嗎。
黑社會在環姨的眼中無所不能,也許最近幾天閑來無事警匪片看多了,片中的臥底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亂成了一鍋粥,看到最後,環姨也沒分清哪個是警哪個是匪,反正個個神通廣大,武功超群,躥房越脊,如履平地。
為安全起見,環姨跑了趟五金商店,買了三把大鎖,單把鎖的重量是:1500克。說句良心話,鎖的質量超標,上下左右,四個方位,鎖在哪側都能當合頁使,我指的是單把鎖。
當環姨手拉卷尺量起三扇窗戶的時候,我連忙製止了她:環姨,留下防火通道,以備逃生之用。環姨,你還真以為黃毛三頭六臂,腳踩風火輪啊。他要敢打上門來,管叫他有去無回。我手裏揮舞著收繳回來的砍刀。環姨說我一猛子紮進野蠻人的行列了。我說這不叫野蠻,這叫有勇有謀,這叫智勇雙全!
在我百般的勸說下,環姨勉強放棄了鐵門、鐵窗、鐵鎖鏈的三套防禦體係中的兩項。她找了一些空酒瓶子立在了窗台——防震、防賊、防黃毛。
其實我是在賭,賭黃毛不敢聲張。說是不敢,不十分準確,是不好意思,抹不開麵子才對。可萬一他那張破嘴和他的屁眼一樣,沒個把門兒的呢?如蝦仔所言,項暉和龍哥,任哪一方知曉了內情都不能輕饒了我,繼而會牽連到狗叔,我和環姨能否活著走出北海都兩說。
環姨去市場買菜了,我在屋內來回的踱著,我的大小腦飛速地旋轉著,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到解困的方法。
我在反思,不斷的反思,從我爺爺那輩起開始反思,我們,我們老丘家為什麼那麼窮?為什麼那麼窮?為什麼那麼窮?
哢嚓嚓……一陣驚雷響起,一道奪目的閃電,破空而出,它劃過隱晦的天幕,斜斜的撕裂了沉寂的海麵,也撕裂了同一個空間兩個不同的我,一個是人,一個是獸,我清晰的聽到,獸對人說:窮是萬惡之源!
對,對,追根溯源,窮是根本,窮是根源。我們的窮是因為我們不惡;我們為什麼不惡,是因為我們窮,我們若想鹹魚翻身,活成人中龍鳳,獨有一條路可行,變被動的生存為主動,但前提是,我們首先要惡起來。
多麼簡單的一個道理,多麼膚淺的一個人生哲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車軲轆繞了一百圈,回到起點——必須先滅項暉!
隔天,我去碼頭找蝦仔,見麵的第一句話是:幹項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