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大軍集到襄陽城下,試圖用人海戰術攻下堅城,卻對身後的通道之城郢州棄而不顧,隻派了一個名叫顧城的農民軍將領,領著一萬義軍守在這裏。
看到焦文通騎著那頭天下聞名的大公牛來到城下,再看看焦文通身後一萬二千名盔甲鮮明的騎軍,顧城登時就嚇懵了。
顧城第一時間就下令舉城而降。
若是顧城能夠堅持一天,郢州就不會丟。因為到了第二天,楊沂中就領著五千精兵,混合三萬湖湘義軍,來到了郢州城下。這是王彥特意安排的。無奈還是晚了一步。
楊沂中進不了城,隻能和焦文通的近衛師團正麵對決。這場戰鬥毫無懸念。就是百戰精銳的步兵,想對付甲具齊全的騎兵,至少也要以三到五倍的人數才能保持不敗。何況楊沂中手下的湖湘義軍大多沒有領教過騎兵的大規模衝擊。
近衛師團的第一次大規模衝擊,就把三萬湖湘義軍給衝散了。第二次衝擊,則把楊沂中的五千精兵也衝散了。
不到兩個時辰的戰鬥,楊沂中幾乎全軍覆沒。隻帶了百餘殘騎逃離了戰場,回到王彥軍中請罪。
這時候,王彥已成了數十萬大軍的真正指揮者。擂台上沒能一舉炸死嶽飛,張三豐就領著三個徒弟去了中原,準備在中原搞暗殺。至於胡大秦檜,早帶著小皇帝趙旉回到了臨安城。
麵對楊沂中的請罪,王彥倒也沒有多加怪罪。
王彥安慰楊沂中,“將軍不必自責。這是我見機較遲,出兵慢了一步。嶽飛的近衛師團乃是天下強軍,你能衝出重圍,已經算是大功一件。”
隨即有點憂慮地說,“郢州一破,我軍可就沒法長期圍攻襄陽了。萬一焦文通再攻掠其他城市,我們又該如何應付呢?”
楊沂中恨聲說道,“這一點王將軍倒不必擔憂。嶽飛這叛逆頗有劉玄德的假仁假義,他的軍隊確實不擾百姓。我率軍去郢州的路上,沒看到一座被焚毀的村莊。焦文通既然不敢大開戒,他就絕對不會攻掠其他城池。我們隻需提防被焦文通從後方衝擊即可。至於糧草,既然嶽飛假仁假義,那我們可以征收。”
王彥聽到這裏,不由更加鬱悶。他有點自嘲地說,“如此一來,嶽飛不像匪軍,我軍倒像匪軍了。”
楊沂中冷笑道,“那又如何?成王敗寇,自古皆然。我輩乃是西軍出身,軍紀向來如此,招江南百姓的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這種勝則得天下敗則失天下的緊要關頭,哪裏還顧得了百姓死活?嶽飛婦人之仁,別看他此刻百戰百勝,最後必將和項羽一個下場。”
楊沂中倒也是個清醒之人。他很明白江南百姓對西軍的觀感。西軍因為臨於邊陲之地,又常年和西夏契丹作戰,行軍作戰多少也帶了一點胡氣。
燒殺搶掠,都是家常便飯。
必須要記住,西軍的燒殺搶掠可不隻是針對敵軍,一旦出了西軍的地盤,西軍對任何地方的人都敢燒殺搶掠。
平方臘時,方臘叛軍人數不過二十萬,西軍至少砍了上百萬腦袋。淮南平王慶時,王慶全軍不過七千餘人,西軍至少砍了三十萬腦袋。
殺良冒功完全是西軍的基本操作。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西軍很不招江南百姓待見。
在真實的曆史上,明明最精銳的西軍,除了韓世忠在黃天蕩和完顏宗弼幹了一仗,雖然先勝後敗,至少也露了一把臉。其他西軍,無論是張俊部,還是韓世忠部,還真沒在南宋開國時立下太多功勳。西軍出身的劉琦於順昌之戰大敗完顏宗弼,主力是王彥的八字軍。至於整個長江以南的民亂,多是嶽飛一軍討平。
並不是嶽飛的戰力碾壓西軍,而是江南百姓實在是被西軍的殺良冒功砍怕了,所以每逢西軍征討,就死戰到底,寧死不降。
嶽飛軍紀良好,就算平定了民亂,頂多誅殺首惡,絕不牽連其餘義民。義民投降嶽家軍,絲毫不擔心被大規模屠殺。所以嶽家軍所到之處,總能輕而易舉地平掉民亂。江西李七之亂,韓世忠兩年都未討平,嶽飛去了不到一個月,就把李七收降了。這正是得民心者和失民心者的最大區別。
王彥也是西軍出身,當然知道西軍脾性。所以他也隻能暗暗歎氣。他雖然心存不忍,但在真實的操作層麵上,還是不得不派西軍和湖湘義軍,在襄陽周邊征集糧草。畢竟郢州已丟,屯在郢州的上百萬石軍糧盡落護民軍之手。王彥不得不未雨綢繆。
雖然王彥一再命令征糧的軍隊,不要把百姓的存糧搶光,以免激起民亂。但征糧隊才不會在乎王彥的命令呢。
征集糧草的軍隊迅速把襄陽府周邊數百裏折騰得雞飛狗跳。窮苦百姓叫苦連天,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征糧隊把自家的所有存糧搶掠一空。
地裏的稻子尚未成熟,麵對這種殘暴的征糧法,很多窮苦百姓迅速陷入了饑餓的絕境。如果說西軍和金軍有什麼差別,那就是金軍絕對是搶光糧,殺光人。而西軍則隻是搶光糧,至於人嘛,隻要不反抗,一般還是不殺的。當然,很多兵痞子也借勢汙辱了不少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