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井妖(10)(1 / 2)

“無論如何待在這兒是找不到線索的,我先去前麵當差,你去看看德妃宮中的井。”清未說得猶豫,臨別前還摸了摸司無正微涼的臉頰,“天一黑我們就在這兒會合,別忘了。”

離開偏殿時,清未回頭望了一眼,司無正孤身一人往寢殿外走,影子在院子裏拉得極長,看上去格外落寞。

其實清未讓司無正走也抱著私心,若是真相當真和他想的一樣,那麼司無正留在偏殿,見了冤魂,肯定不知道如何自處。他想到這裏歎了口氣,收拾心情往正殿靠近。

賢妃的寢殿白日看起來很正常,許多小太監拿著掃帚打掃小道上的落葉,清未沿著路低頭行走,趁無人注意,也拿了把掃帚。可能是賢妃的寢殿太大,再者不停的有新宮人進宮,清未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家各司其職,甚少有人交頭接耳,有的也是……荀大義。

剛剛溜走的小太監正蹲在角落裏和幾個同樣無所事事的太監嗑瓜子,裴之遠拎著掃帚無奈地歎息。

清未思忖片刻,走過去拍了拍裴之遠的肩。

“啊……”裴之遠愣了愣,示意他瞧荀大義,“打探消息呢。”

荀大義這個厲鬼,關鍵時候還是能派上些用場,尤其是打探消息,裴之遠過於正直,和小太監說不上幾句話就冷場,更不用說聊賢妃這麼私密的話題了,反觀荀大義,一掌心的瓜子就能換來一堆秘密。

清未便和裴之遠一同掃地,趁機偷偷談話。

裴之遠邊掃地邊歎息,說:“其實啊……賢妃娘娘的夢魘**不離十是被附身了。”

“就跟被你們附身的太監一樣?”

裴之遠想了想:“一樣,又不一樣。”

“為何這麼說?”

“因為……”裴之遠把掃帚柄夾在胳肢窩裏,掰著手指跟清未細數原因,“首先,我和荀大義的怨氣都不深,不足以讓人夢魘,其次,我們附身的目的不一樣,這兩個太監不過是我們隨意挑選,並非刻意尋找來的肉身,賢妃娘娘卻不同,若是邪祟並不是有意借用她的肉身,為何還要刺繡呢?”

“賢妃娘娘是如今聖上麵前的紅人,六宮中就數她最能接進皇上,如果邪祟有什麼話想傳遞給當今天子,隻有賢妃是最合適的人選。”

天邊刮來一陣冷風,地上的枯葉打了幾個漩,清未拄著掃帚沉默半晌,問:“聽裴大人的意思,是已經認定邪祟的身份了?”

“不是認定。”裴之遠把飛起的樹葉掃到牆角,“是……事實大抵如此。”

“你說,這深宮六院裏有冤屈的人會少嗎?能承受著龍氣作亂的邪祟,一來的確凶厲,二來隻怕是連皇上都有虧欠她的地方。”

裴之遠說完,他們又靜默了會兒。

其實不用裴之遠說,這些道理清未也明白,他隻是不願意相信那個不斷遊蕩在他們周圍的邪祟是德妃娘娘的冤魂罷了。

世間種種太過繁雜,不論是人也好,是鬼也罷,竟都逃不開一個“情”字。

遠處忽然有太監拔高嗓音喚:“賢妃娘娘起駕!”

四周的小太監聞聲跪作一片,裴之遠也拉著清未匍匐在地上。他聽著抬轎攆的下人沉悶的喘息,伺機抬頭,奈何賢妃離他實在太遠,清未隻瞥見層層紗簾中的倩影。

賢妃進宮的時日不短了,瞧著身影卻像是少女,當真是歲月匆匆也格外憐惜美人,怕是臉上也尋不出什麼年齡的痕跡。不過就算尋得出,皇上顧忌首輔在朝中的權勢,一時半會也不會冷落了她,當真是仗著母家,哪怕一輩子膝下無子,在宮中的地位也無人超越。

賢妃娘娘出行的陣勢極大,清未的膝蓋都跪疼了,宮門才關上,而宮門一關,整座寢殿都像是鬆了一口氣,連帶著掃地的小太監們也活絡起來,甚至還有幾個蹲在地上彈石子,或是拿碎銀子賭錢。這時荀大義也看見了清未,嗑著瓜子一步一顛地過來。

張口就問司無正的去向。

清未好笑地望著厲鬼:“他去查古井了。”

荀大義瞬間鬆了口氣,坐在一旁的花圃邊嘀咕:“我算是明白了,這些太監都和我們一樣,沒進宮幾天,稀裏糊塗的,還不如我知道的多呢!”

“要我說,咱們不潛進寢殿親眼見一見賢妃夢魘的模樣,是徹底找不到線索咯。”荀大義說完,揮手把瓜子殼扔到草叢裏,被裴之遠狠狠地瞪了一眼,又灰溜溜地跑過去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