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能有這絲念頭。
司無正見他剛從一個牛角尖鑽出來,又鑽入另一個,心急如焚,追過去抱清未的腰:“就算是又如何?”
司無正說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多想頂替哥哥,知道我為何總在外趕考不回家?
因為喜歡,情不自禁的喜歡。
“所以嫂嫂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先有了不好的念想。”司無正把清未的手拉到心口,“是我覬覦自己的嫂嫂。”
他聽得腦中一片漿糊,怪異的滿足感在四肢百骸間流淌,明知這是悖德的感情,依舊如飛蛾撲火般伸出手抱住了司無正的腰,可嘴裏卻說:“別想轉移話題,你為何騙我?”
司無正苦笑著扶住他的腰,結結巴巴地解釋:“就……擔心你……”
“我會攔著?”清未眉毛一挑。
“不會不會。”司無正連忙附和,“嫂嫂絕對不會攔著我。”
他這才滿意,轉身將燭台擱在床頭,見天邊又泛起了青灰色,不由歎息:“鬧了一整晚,我聽你說話還是時常咳嗽,是病沒有好透的緣故,早些休息吧。”
司無正黏在清未屁股後頭,故意將手擋在嘴前咳嗽了兩聲:“是啊,這些天晚上還是有些冷。”說完眼珠轉了轉,“還是要嫂嫂陪著才舒坦。”
清未把床上皺巴巴的被子撫平,聞言隻是笑,笑完替司無正將外袍的腰帶解開,繼而陪他一起躺著了,自然還是被抱著,好在清未已經不覺得厭惡,就算沒有睡意也陪著司無正閉目養神。
隔壁的公雞開始精神抖擻地打鳴。
清未感受到司無正憋悶的喘息,忍不住笑起來,翻身將對方的腦袋按在頸窩裏:“睡吧。”
“明日……沒有差事。”司無正哼哼唧唧地與他商量,“嫂嫂陪我睡久一點。”
他想了想,答應了。
司無正終是心滿意足地合眼睡去,這時黎明的光都穿過木窗在地上流淌了。清未借著微光仔細打量司無正的臉,尋到幾絲即將褪去的青澀,更多的則是疲勞。
大理寺事務繁忙,又適逢二月二的祭禮,想必就算司無正再怎麼上心,也依舊忙得焦頭爛額。
可司無正從沒抱怨過。清未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對小叔子的理解似乎有些偏差。
不是他低估了司無正,實在是這人在他麵前總也沒個正形,說起話來不超過三句就變了味,即使清未不斷提醒自己司無正的身份,實際上依舊很難把他和大理寺卿聯係在一起。
在清未眼裏,司無正就是個時不時會耍點小性子的小輩而已。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司無正是大理寺的中流砥柱,在皇帝麵前炙手可熱,雖然清未沒去特意打聽自己死後的大半年裏發生了什麼事,但司無正必定是有所建樹的。
清晨的麻雀在夾竹桃樹上歌唱,他又想起家鄉的院子,以及開得鬱鬱蔥蔥的花,模糊的記憶裏似乎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
“嗯?”清未猛地睜開雙眼,視線由模糊到清晰不過一瞬間的事。
他起身,披著外衣費力地回憶,印象中淡粉色的花盛開在枝頭,他似乎在與什麼人說話,語速極快。
——不。
——不是的。
“嫂嫂?”
清未猛地回神,驚覺脊背上滿是冷汗,司無正已經醒了,迷迷糊糊地抱他的腰,溫熱的身軀也貼上來。
“嫂嫂再睡會兒吧。”
“好。”清未點頭掀開被褥,腦海中剛凝聚了些許的回憶散了,他鑽到司無正溫暖的懷抱裏歎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想起了死前不久發生的事情。
那個對他說“不”,說“不是的”的人到底是誰呢?
司無正這一覺睡到餓才睜眼,睜眼了也不下床,抱著他喚“嫂嫂”,挺討好的語氣,是怕他還在生氣的緣故。
清未瞥過去一眼:“幹什麼?”
“原來嫂嫂生氣起來那麼嚇人。”司無正後怕地把臉頰埋到他的頸窩裏,“可把我嚇壞了。”
姿態浮誇,一看就是故意的。
清未懶得與司無正說胡話:“昨夜你見到皇上了?”
“見到了。”
“如何?”
司無正歎了口氣:“今年的祭禮必須得去,長安城發生了好些事,得祭天。”
他皺了皺眉:“那慈寧寺夜裏發生的事怎麼說?”
“聖上讓大理寺在二月二以前查清真相。”司無正憂愁地翻了個身,終於想起了正事,彎腰拾起一隻鞋對著窗戶砸過去。
“你們兩隻鬼,若是沒什麼要緊的消息說就別偷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