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可有人欺負你?”
清未拎著鍋蓋的手緊了緊:“不曾有。”
司無正聞言不說話了,默默喝了一大碗湯,起身端著空碗走到他身後:“早知如此,我便帶著嫂嫂一起趕考。”
清未一聽就笑了:“說的什麼胡話?”
“哪有趕考帶著自家嫂嫂的……”他邊笑邊幫司無正添湯,特意把肉都盛到碗裏,“也不怕被同窗笑話。”
司無正聞言也是笑,摟著清未的腰輕輕哼了幾聲:“笑便笑去,狀元還是我。”
他這才知道司無正中了狀元,手裏的勺子驚得掉在了鍋裏,急急忙忙地轉身:“當真是狀元?”
“自然是……”司無正哭笑不得,伸手接過湯碗,“嫂嫂竟然不知。”言罷頓了頓,“也對,我回鄉時嫂嫂已經……”語氣不由自主低沉下去。
清未則完全是另一幅模樣,欣喜地追在司無正身後:“中狀元是光宗耀祖的事。”
“……家裏可曾給你宴請賓客?”他揣著手,眉宇間滿是笑意,“定是請過,都過去這麼久了。”
司無正微垂著頭,一言不發地喝著湯,聽到最後實在忍不下去了:“嫂嫂那時剛離世,我哪有心情慶賀?”
清未麵上的笑意僵住,半晌支支吾吾地問:“是不是我死得太晦氣?”他慌張地拽住司無正的衣袖,“你不必在意我,中了狀元是天大的喜事,怎可因為我的死……”
然而剩下的話消散在滾燙的吻裏,司無正唇齒間彌漫著濃鬱的羊肉味,親起來怪奇怪的,清未竟然想笑,他倚著木桌,若即若離地扶著司無正的手臂,舌尖微微發顫,對他而言人世間唯一的溫度燒了起來,火勢順著唇角跌落在頸窩裏,繼而隨著某隻不規矩的手有向深處燃燒的勢頭。
“司大人?”院前忽然傳來人聲。
“什麼人!”司無正摟著清未厲聲嗬問,把拎著錢袋子的小販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清未連忙跑出去,把人扶起來:“沒事兒吧?”
小販哭喪著臉躲在他身後:“今日房大娘又來買菜了,我留了個心眼,聽見她讓張屠戶下午送十斤牛肉去城東,這便來告訴你們了。”
“城東何處?”司無正的臉還黑著,抬手把小販從清未身後拎出來,“快如實道來!”
“城東……城東有個翠微山莊,就送到那裏!”
“司無正,司無正!”清未見司無正問完話還拎著小販的衣領,不免焦急,“你快些鬆手。”
“司大人,我就知道這麼多……”小販拚命晃腿,“我也是好心才來告訴你們的。”
司無正這才鬆了手,臉色依舊陰沉,清未連忙送小販出門,好生道了歉,然後責備道:“人家來幫忙,你擺什麼臉色?”
“沒擺。”
“嗯?”他好笑地湊過去,“騙我?”
司無正連忙擺手:“我此生絕不會騙嫂嫂。”言罷還鄭重地行禮,“否則天打……”
“司無正!”清未聽不得毒誓,板著臉扯住司無正的衣袖,“說正事吧,那翠微山莊是什麼地方?”
“去不得的地方。”
“什麼?”
司無正麵露無奈:“翠微山莊是先皇賜給當朝首輔的別院,有禦賜的牌匾,連禁軍都不能隨意踏入,更別提大理寺了。”
“那豈不是……”清未目瞪口呆,“沒辦法了。”
“是啊。”司無正不著痕跡地打量他的唇角,見唇瓣上還泛著水光,忍不住抬手去摸,“嫂嫂,我們方才……”
清未猛地偏了頭,躲開滾燙的指尖,耳垂微微發紅:“可是還要喝湯?我去給你盛。”
“我不想喝湯。”
“那你想吃什麼?”
“嫂嫂覺得我想吃什麼?”似乎是知道清未並不會真的生氣,司無正愈發變本加厲,貼在清未身後跟他進了廚房,“嫂嫂讓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清未急於擺脫身後的粘人精,幹脆裝作被鐵勺燙到的模樣小聲驚叫。
司無正果然上當,慌慌張張地鬆手,湊到他麵前自責不已:“嫂嫂可是燙到了?”
“嫂嫂我再也不同你胡鬧了。”
“嫂嫂……”
清未冷眼瞧了片刻,於心不忍,還是把手抽了回來:“無妨,以前在鄉間又不是沒幹過活。”
可司無正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