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後。
桃止山一片桃香花海,粉色的花瓣紛紛如雪。我著實不明白,那被喚作神荼上神的男子,是不是腦門被夾了。終日跑到我麵前,對著我這棵菩提樹,說:“你可記得糖醋排骨?紅燒豬蹄也行,豆腐乳也好。白鹿今日倦怠了,已經許久不給我做吃的了。唉……”
白鹿是那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清麗的麵孔,總是溫溫柔柔,對孩子們不責罵。神荼已經說了一百多年,白鹿倦怠了不給他做吃的。我想,一定是他惹白鹿生氣了。
對了,還有那兩個孩子。那叫做夭夭的孩子,已是陽間孩子五歲的模樣,什麼話都會說。時常跑到我麵前,背詩。聽得我總打盹。而那個悅恒,清清冷冷不多說,有時候走過來,抱一下我的樹幹。
夭夭話多些,時常說:“娘親,那個負心漢今日開了宴會。我跟著師公去,他殿裏有一麵石鏡,我看他們挺寶貝的。想起從前他對你不好,我就摔了。隻是那石頭太硬了,竟沒摔碎。那負心漢,連我也不認,臉黑黑地問我是誰家的孩子。師公隻說,那鏡子是自己掉下去的。看到他麵色不好,我就解氣!”
有一回,她抱著我,哭道:“大師公惹白鹿姑婆生氣了,姑婆舍不得懲罰師公,我就偷偷把辣椒放進師公的酒裏,讓他欺負女子!二師公成天隻知道和紫狐姑婆寫字,已經不理會我們了。娘親,你什麼時候才醒來?夭夭好想你……”
鬱年走過來,抱起夭夭:“你說什麼葷話?分明是你打了我的花瓶,我責備你了。師公什麼時候跟紫狐一起寫字,不理你了?還有,紫狐好歹是個姑娘,你喚人家姑婆做什麼?女子不喜歡別人喚她喚得那麼老,以後就喚她紫狐姐姐。”
那夭夭抱著鬱年的脖子,哽咽道:“她說了,若是喚她姐姐,她就比你小一輩。要像喚白鹿姑婆那樣,喚她姑婆。”
我看到鬱年的臉刹那紅了一片,然後十分尷尬道:“你今日的功課完成了嗎?”
“《論語》抄了三遍,字也練完了。大師公的劍法也溫習了。”
“這就乖了,回家吃飯吧。”
“師公,娘親什麼時候才醒來?”
鬱年看了我一眼,溫溫一笑:“該醒的時候,便會醒。”
……
原來,那兩個孩子的娘親昏迷不醒,真是怪可憐的,難怪總是找我說話。
那是個月圓之夜,我將所有的靈氣集中在一片枯黃的葉子上。一陣風拂過,總算離開那棵大樹。而當我這片葉子落下時,菩提樹瞬間凋零枯黃。
我正想乘風去一處沒人的地方修煉,一雙繡花鞋出現在我麵前,是那被叫做紫狐的姑娘。他一雙媚眼含著笑意,很是魅惑人心。她彎下腰,撿起我這片葉子,端詳片刻,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拿著我離開。
我心裏惴惴不安,卻又不敢泄露靈氣。她卻將我交給夭夭,吩咐:“你拿著這個去赴宴,送給長君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