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天是委屈林秀了。她沒有做錯什麼。要說錯是我的錯。是我自己下意識時做了那個動作。一個無關緊要的動作。不值得衝她發那麼大的火。再說,即使林秀知道了密碼,也不要緊。好在她事後並不計較。”現在想起來他仍然有點愧疚。
他接著回想分析。馮儒的電文解密後,他就立即向關首長作了彙報。領導們經過研究,指示方向暉發電給江寧遊擊隊,在可能的情況下予以營救。
可結局是如此的慘痛。
剛才,也就是半小時前,他語氣沉痛地向關首長彙報了營救失敗的情況。其實關首長上午就已經知道情況了。因為這樣的事情很快就被公開報道了。關首長說:
“多麼沉痛的事啊。他們在革命即將勝利的時候被屠殺了,令人震驚!令人痛心!這說明敵人已到了最後瘋狂的時刻……你不必過於自責。從你的幾次彙報來看,情報科在這件事上好象沒有什麼大的失誤……你的心情我理解,畢竟你是參與者……我們的通訊社和報紙電台都已發表了強烈的譴責……我們要分析,要總結……”關首長的話令他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可是,他明白,這是首長對他的安慰。首長的心情也不好過。
他一邊思考一邊踱到院子裏。
那叢半人高的月季已經含苞待放。他伸出手掐了一朵,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幽幽的香味從他的鼻腔流進他的大腦。他感到精神提了一下。
“二種可能。一是,敵人事先設置的圈套;二是,我方有內奸,或有人叛變。第一種情況可能性小一點。因為,敵人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去營救,或者一定在哪裏營救。如果是第一種情況,仍需要有人發布秘密消息。這還是說明第二種情況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這個人究竟是誰?”
他的頭腦中自然想起了這個從未謀麵的馮儒。“他有這種可能。但不一定是他。”
方向暉仍然想不出什麼頭緒。
他回到屋內,走進房間,拉開抽屜,取出一支布袋,從裏麵抽出一支竹笛。他用手在竹笛上抹了抹,然後擱在唇上吹了兩聲。
悠悠的笛聲響了兩下就停了。
他拿著那支竹笛,走出屋外,關上院門,望著電報房而來。
電報房內響著一些“嘀嘀嗒嗒“的聲音。林秀全神貫注地坐在收訊機前,吳音在發報,譯電員張波坐在東麵的小房間內,小琴拿著資料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方科長。“小琴和方向暉打著招呼。
“嗯。”方向暉不苟言笑地哼了一下。
方向暉掃視了一下偌大的謝家磨坊,然後打開西麵的房門,那是他在報房的辦公室。他把笛子擱在桌上,接著從資料堆中抽出一疊稿紙,放在桌子中央。
他想了一會,提筆寫道:
“錢隊長並諸同誌:營救失敗,定有蹊蹺。諸位鋤奸心切,可以理解。然鬥爭複雜,無充分證據不能妄動,以免錯殺同誌。另:如有關於保密局特情處馮儒的情報,希及時告訴我。”
寫完,他複看了一下,然後喊道:
“小琴。”
小琴聞聲立即來到方向暉麵前。
“方科長,什麼事?”
“把這封電報發出去。”
“是!”小琴敬了一個軍禮。
小琴並不是發報員。按照發報程序,方向暉是叫她先登記一下所發電文,然後讓她交給加密員加密,加密後再交由發報員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