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在監獄的西北角,共三間。最大的一間是經常使用的。裏麵橫七豎八地放著各種刑具。四根黑通通的柱子豎在屋子中央,旁邊是一副“龍床”,三隻“浴缸”。“龍床”其實就是一張長條桌,約二米長,一米寬,上麵蒙了一層鐵皮,鐵皮上又翹起密密麻麻的三角形鐵刺,象一片片突起的鱗片,故名“龍床”。“浴缸”是三個形狀各異的池子,分別盛放著鹽酸、辣椒水、石蠟油;炭爐上火苗舔著血紅的舌頭;刀子錐子蔑子等小物件放在木桌上;一條條浸透了人血的皮鞭、藤條、電鉻鐵掛在斑駁的牆上;傳統刑具“老虎凳”、“榨油機”早就不用了,歪倒在牆角,滿是鏽跡。
在這間刑訊室裏側的房門口,掛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特殊谘詢室”。這間屋子比外麵的審訊室小多了,但環境卻比外麵好多了。牆麵潔白,桌椅上也沒有血跡。兩個巨大的有機玻璃櫃橫在房間的水泥台上。由於有機玻璃是透明的,可以看到櫃子裏空無一物。
再往裏麵走,還有一間屋子。裏麵的光線比較暗,象是庫房,滿滿當當地擺了不少東西。
屋子裏早有兩個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漢子站在那裏,還有兩三個人彎腰忙碌著。其中一個穿著白褂,戴著口罩,是個醫生——他們不能讓陳言在刑訊時意外死亡。
獄警推搡著陳言進入了那間最大的審訊室。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直接讓這家夥嚐嚐‘二等享受’。‘三等享受’估計對他不起作用,就免了。他不識相,還有‘一等享受’在等著他。但是,千萬不要把他整死了。要讓他和死神見麵,但不要讓死神把他帶走!知道了嗎?嗯?”杜林甫一進審訊室的門就對審訊人員下了命令。
“放心吧,處座。我們做這個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他們對杜林甫說的“二等享受”、“三等享受”心領神會。
所謂“三等享受”,就是最簡單的刑訊拷問。比如,懸空吊起胳膊,用皮鞭抽打,冬天用涼水澆,夏天用火熏,乃至針刺電擊,諸如此類的。所謂“二等享受”,就是更為殘忍,更讓人難以忍受的酷刑,比如,睡“龍床”,下“浴缸”,烙鐵煎肉、蠟油剝皮等等。至於“一等享受”,如杜林甫所說,還沒有使用過。
隻見那幾個人把陳言摁倒在一張桌子上,麵部朝上,然後用粗麻繩將陳言的身子和桌子綁成一體。另一個矮個子跑著小碎步,弓著腰端來一個搪瓷盤子,盤子裏麵放著很多尖細的竹簽。
“處座,就用這個?”矮個子問杜林甫。
“就用這個。”杜林甫說。
另一個人連忙搬來一把椅子,放在杜林甫的屁股下麵。杜林甫一呶嘴,說:“放在那邊,我要直接審問他。”
那個人會意了,把椅子放在陳言的頭部一側。杜林甫坐下來,把頭靠近陳言的耳朵,說:“陳將軍,準備好了嗎?”
“你這個畜生!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家夥!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陳言罵道。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跳。
“我已失去了耐心。先讓你享受一下二等的。上!”杜林甫一扭頭,惡狠狠地說。
“追子,快上刑!”張懷文對矮個子重複道。
追子二十歲左右,卻弓腰聳肩,目光呆滯,麵無表情。他一聽杜林甫的命令,就把搪瓷盤子放在地上,然後用四根較粗的竹板夾住陳言手指的上下方,指頭上麵兩根,下麵兩根,手指之間留有指縫,然後用鉛絲紮緊,使陳言的手指彎曲不得。
幾分鍾後,陳言的兩隻手都被竹板固定得死死的,不能動彈。
“哼哼。這叫‘鴨掌簽’。”杜林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