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去城裏的路並不平坦,期間還要經過一大段的莊稼地,所以露天的車廂裏鋪了一大塊的破棉墊,但一經過低窪地段還是會擱到屁股,所以我們索性將……“我們”——不好意思,忘了介紹其他幾位一條船的夥伴了!那位斜躺著,穿著一件破了洞的黃色舊西裝,體型敦實,手裏正拿著一包捏碎了的天方牌方便麵,用髒兮兮的手往嘴裏塞的家夥名叫狗蛋,但我印象中小時候他也有一個正常的名字,好像叫楊偉,不知怎麼叫著叫著就變成了現在的狗蛋了;車尾盤坐著,年齡沒多大,頭發已經花白,正聚精會神的將一小包煙土往熏得發黃的煙鍋裏倒,期間還不忘捏一撮放在嘴裏耐人尋味的嚼一嚼,好像一名專業的毒販子在交易時驗貨的韓式大叔名叫張秀波,他可能也意識不到,多年後的娛樂圈有一位靠著模仿他的氣質打扮,甚至盜用他名字的家夥會成為國民老公,師奶殺手;一邊嘴裏正自得其樂唱著其實更像是叫嚷著“找一個最愛的深愛的想愛的親愛的人來告別單身,一個多情的癡情的絕情的無情的人來給我傷痕……”一邊單手操作著東方紅牌古董拖拉機,漫步在他聽歌要命的音樂世界裏,一邊用空閑的手迎著風撫摸著本就沒剩幾根的“秀發”在自我陶醉著,好似這一刻他已經化作言承旭了的家夥就是本家的大禮哥,雖管他叫哥,但其實他兒子比我小不了幾歲,隻是輩分低而已;而我此刻正穿著一套米白色運動衛衣斜靠著車頭,目光呆滯的望著後秋蕭瑟的曠野,廣闊的華北平原,處處展露出他的宏偉霸氣,但在秋收之後,充斥著琳琅滿目的土黃色玉米稈,幹草叢,堆搭成微型金字塔的麥秸垛卻增添了他幾分的痞氣,曾幾何時無數帝王將相爭相奪取的富庶之地,如今成為拖國家gdp後腿的萬夫所指,廉價勞動力的克隆工廠,想著想著,我竟有一種完全釋然,笑傲江湖的豪傑氣魄,連眉頭都感到緊鎖了,英雄情結油然而生,多年後我知道了一個形容這種意境的詞彙——叫做“放空自己”。
這時,大禮哥幽默的叫到:“各位乘客朋友,請大家係好安全帶,做好,前麵有坑!於是大夥趕緊把裝有衣服被子的行李包墊在下麵,以避免對菊花造成傷害。但還是禍不單行,秀波大叔很好的保護住了他的菊花,但是沒有保住他的大煙鍋,一陣顛簸,——嗖——的一聲,大煙鍋從大叔手中脫出,奔向它的新未來,尋找他的新主人——那是一片荒廢的玉米地。大叔也不再顧及自己溫文爾雅的個性,大聲叫罵:嘿,大驢頭,你給我停車,老子煙鍋掉進玉米地了!大禮哥性情隨和,但也很不滿秀波叔喊他外號,便也隨口而出:你個大傻波,連個煙鍋都握不住,還怎麼去握女人的饅頭呢?怪不得連個女人都看不住,我看你要打一輩子光棍兒了!大禮哥雖嘴裏痛快罵著,但還是大踩刹車,將拖拉機停了下來。秀波叔還想予以還擊,但再三衡量在與大禮對罵和找回煙鍋之間,還是後者更為重要。於是一個單手撐車跳了下來,徑直向玉米地走去,剛走到一半,就聽見荒涼的玉米地裏傳出一聲慘叫:哎呀!****!誰******大煙鍋,燙到老子屁股了!
話音一落,就聽到玉米地中心位置傳來陣陣騷動,我們站在車上可是聽得很清楚,並且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兩枚白花花的******若隱若現,此刻正準備要站起來。我和狗蛋趕緊喊秀波叔回來,以免碰到當地的地頭蛇就麻煩了。可秀波叔頑固不化,仍舊滿口抱怨著要拿回自己的煙鍋不可。眼看著秀波叔半個身子已經探進鬆鬆垮垮的玉米稈裏了,而一個敞著膀子黑黝黝的壯漢也正朝著這邊來,隻差十來步就能與秀波叔相會,我們都為大叔捏了一把汗……說時遲,那時快,轉眼間,黑壯漢已經與大叔照頭,隻見黑漢子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拿著煙鍋指著大叔:嘿,老小子,你******剛才是你扔的煙鍋不?知不知道燙到老子屁股了?說著揮動著碗口大小的拳頭就向大叔打過來,大叔本能的一貓身子躲了過去,但這壯漢一看就像練家,另一隻拳頭又快速殺到,本以為這次大叔肯定要中招了,於是我們都不自覺閉上了眼睛,想還是不要看這麼“暴力血腥”的鏡頭了,畢竟對我們少兒不宜,其實隻是給自己的懦弱找一個借口罷了。
但我們大大低估了秀波叔的敏捷性,隻見他身子往後一竄,又靈活的躲開了,這下我們放心了,大禮哥還鼓動我們為秀波叔拍手叫好,自己也點起一根煙悠然自得的抽起來,而狗蛋也從懷裏掏出方便麵邊吃邊叫好。再看黑壯漢不隻是被秀波叔逼急了還是剛才打野戰身體消耗太多,總之幾個回合,光禿禿的黑腦門兒上便汗跡斑斑,把黑壯漢急的哇呀直叫,這時,裏麵的女人也衣衫不整的往外走,聽到玉米杆子晃動,秀波叔本能的往裏看,就是這一看壞了事了,黑大漢就趁秀波叔這半秒的分神兒的當,一拳打將過來,正中大叔左臉頰,這一拳勁兒可夠大了,大叔身子往後倒退了三四步才倒下……大禮哥一拍車板大叫:不好!大傻波要挨揍了,我們趕緊過去!狗蛋把方便麵隨手一扔先我一步從車上跳了下來,我看到狗蛋這一躍是瀟灑之極,所以心裏很不服,他比我胖,我應該跳的更瀟灑才是,於是我也學著狗蛋的模樣,用手一撐車側擋板,順勢跳了下來,但是在跳的半空中,我意識到左腿順利的越過了車擋板,可該死的右腿卻被擋在了裏麵,於是整個身體頭朝下極不雅觀的掛在了車側擋板上,在擋板上極不情願的晃蕩了兩下後,砰的一聲,自由落體下來,來了一個形象的嘴啃泥。為了將囧像降到最低,我忍著劇烈的疼痛感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來,又用三分之一秒的時間將衣服上、臉上的灰塵掃掉,並順帶將發型重新固定了一下,狗蛋回頭望的時候,我已經一臉微笑自信的向他遞了一個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