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震,似乎在猶豫什麼,最後終究什麼都沒說,走到屋外,掩上了門。
你為什麼要走?懷薇偏過頭,淚水第二次從這雙極盡冷豔的眸子裏流了出來。
在這個時候,你救我出來,為什麼還要離開我?
是終於倦了我,怕了我麼?
懷薇身子依然不能動,她隻能偏過頭,任淚水恣意地流淌。
屋外。
黑衣人一把扯下麵罩,露出那張絕世風采的麵容,似乎在黑夜裏也在綻放光芒,盡管那張臉顯得有些蒼白。
他努力地牽起唇角,嘴唇都在顫抖,最終還是笑不出往日灑脫如仙的樣子。
他恍然坐在地上,茫然地抬頭望著星空。
他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是不是從開始就不該觸碰這段感情。她太敏感,她過去受了多少傷害他不知道。但沒關係,他愛她,隻要是她肯接受,他有把握讓她忘記所有傷痛。可是,她就如同一隻刺蝟,不停地拒自己千裏之外,保護著她的敏感與驕傲。
他怎麼辦?
以前的他從來沒有這麼茫然過,他光芒萬丈,受萬人矚目,他人緣極好,有生死之交,他為人灑脫,從不肯受任何羈絆,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都不能把他束縛在皇宮裏——他過慣了這樣的生活,也喜歡這樣的生活,但他卻為了一個女子硬生生地改變了,而且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他其實是非常沮喪的。
秦歌靠著牆壁坐在星空下,曲起一條腿,把臉枕在膝蓋上。如果在一年前有人告訴秦歌他會如此落寞,秦歌肯定是不信的,因為他實在找不出有什麼能值得他如此的。音執曾半開玩笑道“你就是缺個克星”,果然,讓她說準了。
懷薇啊懷薇,秦歌站起身,步履微搖地走出幾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屋子,自嘲地笑笑,我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剛走出沒幾步,兩道人影從不遠處的樹林裏掠了出來,身姿輕捷,一看便是武功極高的人。秦歌立刻清醒,眼神驟然銳利,他迅速退回屋前,牢牢地守住了門窗。等到看清了來人,他呼出一口氣,放鬆了警惕。
“喲,這架勢擺的,要拚命啊?”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過來,白衣飄然,墨色宛然,笑意盈然,不是音執又是誰?
而另一個人一身黑衣幾乎融入了夜色,長發遮住半麵,身姿挺拔冷峻,赫然是顏深。他隻對秦歌微微一點頭,就再也不說多餘的話。
“懷薇在裏麵,迷魂香的藥效還沒過去,你去看看吧。”秦歌輕聲道,微微有些疲憊,他拍了音執腦袋一下,就向樹林走去。
“喂喂喂,你去哪?”音執不滿地叫道,“好歹我們也是來救人的好不好,你一句話也不多說麼?”
秦歌頓了一頓,笑笑道:“我不說感激。”
顏深微微一笑,音執翻了個白眼。兩人看著那個豔若神明的男子在夜色中一步步地走向樹林,沒有用輕功,隻是一步步地,甚至是有些蹣跚地走開。
音執小小地歎了口氣。顏深拍拍他肩膀,冷然道:“他知道他要走什麼路。”
音執笑笑,眼中霧氣浮動。她轉身推開門進了屋子,在目光落向懷薇的那一刻,她怔住了。
她看到了懷薇的眼淚。
她一直以為這是個驕傲到死也不會掉一滴淚的姑娘,是個被不被他們知道的過去打磨的堅不可摧的姑娘,竟然——
落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