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瑯瑘小王爺。”音執笑眯眯地接口,“”
懷薇大驚,她竟然在淵王府?她雖然是江湖中人不參與朝政,也不認得景千璕,但瑯瑘小王爺的名號她卻在苗疆聽說過,她知道他帶領境國的軍隊擊退了無數次外敵,戰功赫赫,但從不參與對外侵犯的戰爭。怪不得他有如此氣勢,這是幾十次上百次的戰爭錘煉出來的啊!音執,音執居然把自己帶到了一位如此顯貴的皇親家裏!顧不得考慮音執怎麼會和這為小王爺這麼熟,她後退一步果斷地說:“懷薇是江湖人士,也是苗疆公主指明要找的人,留在這裏恐會給小王爺帶來麻煩。王爺不必信任我,我這就離開。”
千璕沒有回頭,隻冷冷開口:“我絕不會累及我王府的人,更不會因為你影響境國和苗疆的關係。這是我的一處別院,並沒有別人知道,也和淵王府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並不信任你,但我相信音執,也相信秦歌。”說著,他朝著一個方向點點頭,自行離開了。
好一個景千璕。懷薇暗自驚訝,如此無情——而又有義的一個人。
懷薇怔怔地轉過頭去,看到那一襲白衣站在屋門口,傾城的眉眼,笑容淺淡,他端著一個托盤,輕笑道:“你餓不餓?我借千璕家的廚房做了點蓮子羹,進來吃一點吧。”
音執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懷薇望著那個端著蓮子羹笑容溫和的男人,眼眶一瞬間竟有點熱。
“你餓不餓?”已經……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她這樣簡單而溫暖的問題了。
她別了一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在回過頭來的時候依舊冷著臉,隻是這時候怎麼看怎麼別扭。她走進屋子坐下,盯了秦歌放在桌上的蓮子羹半天,才極不自然地開口道:“你……有沒有受傷?”
秦歌一怔,繼而輕輕一笑,把一碗羹推到她麵前道:“我沒事。”
懷薇一時無話。自從上次武林大會以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秦歌。她其實很想說些什麼,但是要說什麼呢?謝謝他的幫忙麼?但一貫在他麵前冷冽驕傲的她卻是說不出口,於是沉默半晌,她說了一句:“以後你不要再插手我和苗疆那邊的事了。”
秦歌又笑了笑,這次笑的有點勉強。他低下頭攪動著自己的羹,什麼都沒說。
懷薇卻分明看到他眼角滑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心頭頓時一顫,她——她分明是想說——
想說她知道那些人是衝她來的
想說她知道那些蠱有多麼狠毒
想說她擔心會連累她
想說她害怕他會受傷
但說出口卻又一次變成了一根尖刺,狠狠刺向了他。她竭力維持的冰冷的驕傲,一次又一次彈回了他所有的關心。
“沒關係。”秦歌終於開口了,他抬起頭,勉強笑了笑,但眸子卻是暗淡的,“你要是不喜歡住在這裏,我可以送你去柳家堡,柳飛羽應該是可以保護你的。”
懷薇頓時一口氣鯁在了喉頭,那股子傲氣凜然衝了上來,她霍然起身,冷冷道:“我的事我自己處理,懷薇從不用別人同情,也不用依靠別人活著!”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踏出屋門。
“對不起。”
身後傳來歎息般的三個字。懷薇頓住了腳步。
她知道,無論秦歌多麼灑脫多麼無所謂,他其實是非常驕傲的,她想不到他會說這三個字。
秦歌來到她身邊,同她並肩站著,精致如畫的麵容如同沉進了重重的霧靄裏,失了大半的光華。他歎息般道:“我不該說那樣的話。你是一個如此驕傲的人,但是,”他又歎了一口氣,幾乎是在低語,“懷薇啊懷薇,你其實也想脫下那層冷冰冰的外殼,是不是?你其實,也很累的,是不是?”
懷薇驀地咬緊嘴唇。
秦歌轉身,直直地望著懷薇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你原來經曆了什麼,但你為什麼現在還不肯原諒自己?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在我麵前卸下偽裝,有這麼難嗎?”
“你——”懷薇別過頭,她不想看那雙似乎能洞穿她心底的眼睛,“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秦歌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悲哀,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懷薇顫抖地握緊雙手,閉上了眼睛。
秦歌,我不想逼自己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