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費伽納老奸巨猾,已然料定我們不會要了他的命,如今皮肉之苦無法迫使他屈服,您討要之物他也沒有帶在身上。屬下以為,或許等到西邊戰事結束後,費伽納必定會惶恐忌憚。”景紳麵無表情一番話,有幾分個人看法,也有……不可違背的皇命。
西邊戰事結束麼,還要等那麼久啊……黃蓮盯著寶玉綠幽幽的眼睛久久出神。她,知道,必須等,老皇帝豈會輕易放過她。
午後,黃蓮窩在床榻上逗弄寶玉,叫來景紳,吩咐他多買些爆竹送去國師府,安排府裏人除夕夜子時燃放。
她如此不僅為了熱鬧,也為了與久別的親人普天同慶,還為了去府裏煞氣,希望來年順風順水,早日找到回家的路。
武王府內張燈結彩,節日氣氛隆重,卻唯獨缺少人氣。自從黃蓮成為國師之後,武王府便幾乎換掉了所有下人,重新篩選進府下人寥寥無幾屈指可數。
青天白日黃蓮卻睡得正香,沒有午夜夢魘的糾纏,吃飽喝足正好賴床貪睡,一覺睡到日落西山才願意醒來。
黃蓮不曉得這裏人們過年有何習俗,也無心去問。
“景紳,你若是有甚事就去忙吧,有寶玉陪我在這裏,不會有事。”黃蓮對著鏡子,看著身後沉默的男子忽然道。
“屬下無事。”景紳抬眸看著單薄的女子毫不猶豫道。
“國師,剛才武王差人過來傳話,說是請您一會兒去正堂一起用膳。”見她再無吩咐,他又開口道。
“一起?與誰一起?”閻王爺這麼早就回府了?難道那位賢妃娘娘也來了?黃蓮充滿疑惑。
“大概隻有武王與其四房夫人。”景紳不太確定道。
“……”黃蓮對著鏡子想翻白眼,“既然是人家的家宴,我便不該去打擾,回絕。”莫名,心中氣悶非常。
“是。”就知道她不會去,“屬下已經讓膳房準備了晚膳。”景紳補充道。
半晌才聽到女子回眸問道,“景紳,京城除夕夜是不是很熱鬧?”真想出去逛逛。或許,無人能體會她此刻那種滅頂的孤獨與寂寥。
“是。”景紳略微猶豫道,可是,為了安全起見,他不敢帶她出去。
看出他的猶豫,她無奈轉身吩咐,“上膳吧,叫大廚早些回家去吧。”她已無家可歸,也不能拖著他人不能回家過團圓年。
“是。”景紳應聲離去。聽到關門聲,黃蓮落寞的神情盡顯。
“寶玉,你說,在我有生之年還能回去嗎?……”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看著腳邊磨蹭的紅貓耗子,黃蓮喃喃自語。
“喵嗚……”感受到主人的難過,寶玉發出哀傷的叫聲。請原諒它真不知道,這回掐破貓爪也算不出來。
景紳剛進屋,黃蓮又忽然問道,“你會彈琴嗎?”她此時特別怕寂寞,一心想著如何能熱鬧一些。
見景紳愣神,她又道,“不會嗎?那可會唱曲兒?……要不外麵找個戲班子過來也行……”景紳太過專注的眼神,難得使她慌亂窘迫。
“屬下會。”她忙著轉身掩飾,卻聽到景紳清楚回應道。
“……”又回頭看向安靜的男子,黃蓮再沒說什麼。而景紳卻一聲不響轉身出去了。
黃蓮看著晚膳陸續端上來,卻一動不動毫無胃口。直到景紳抱著一架古琴進來,她才有了動靜。
“國師,您想聽什麼曲子?”景紳駐足飯桌前,望著清瘦的女子問道。
“先用完膳再說吧。”黃蓮有幾分變扭,感覺自己有些……任性了。
“無礙,屬下先彈首曲子助興。”景紳執意,黃蓮再未拒絕。
舒緩的琴音響起,黃蓮複雜的情緒跟著悠揚的音律起伏飄蕩,很快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直到視線裏忽然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阻擋了她望著景紳的目光,將她的思緒強行拉了回來。
“有事?”緩緩抬眸對上鍾翊秋冷怒的黑眸,黃蓮有些呆愣道。一時間尚未徹底從琴音中走出。
“為何不去用膳?!”鍾翊秋明顯質問的語氣,使得黃蓮極度不悅。
“武王殿下,本國師儀表堂堂風流倜儻,若是一不小心將你家哪位夫人的魂兒勾走,武王豈不是虧大了。我想武王該是感激黃某一番好意才對。”居然理直氣壯跑來興師問罪,真是無理取鬧。
“黃蓮!你莫要不識好歹!”女子的冷嘲熱諷,惹得鍾翊秋暴怒。狡辯!強詞奪理!她分明是找借口與那景紳躲在屋裏關門閉窗私混!還彈什麼鬼琴!
“我不識好歹又如何?你跑來是打算殺了我嗎?”黃蓮麵色冷了下來,說完不再看他,拿起筷子用膳。
“……”如果可以,他真想殺了她!鍾翊秋緊攥的拳頭青筋突現,咬牙切齒怒瞪著一臉風輕雲淡的女子,卻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景紳,快些過來用膳吧。”不然要涼了。黃蓮無視某人存在,不緊不慢吃著豐盛的佳肴,卻食不知味。
“是。”景紳應一聲,丟下古琴起身過來飯桌前,剛要落座,卻見鍾翊秋一屁股坐在黃蓮身側,探手狠狠一把抓起原本屬於他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