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青驀覺鑽心劇痛,仰天“嗷嗷”大叫一聲,長笛拔在手中,身子猛地飛起,越過弓未冷,長笛直取魚幸雙目。
魚幸駭然一驚,身子一矮,躲了開去。餘青雙目充火,笛子砸向他身子。
魚幸半空中身子一轉,往前劃開三尺,餘青這一擊用盡全身力氣,“澎”地砸在地上,沙石飛濺。他隻覺虎口一麻,手中笛子一轟然斷成碎塊,虎口處粘糊糊的,早已震出血來。
這時間,他也不感疼痛,卻見魚幸單掌在地上一撐,借撐之力,如鯉魚搬一挺,身子已然站直。
餘青怒喝一聲:“納命來!”旋即飛身朝他撲去。魚幸忙側身避開,朗聲叫道:“餘六哥,曲七俠軀體要緊!”
餘青聽他一說“曲七俠軀體要緊”,猶如當頭棒喝,身子就空一挺,隻見人影閃處,雙掌“噗”地擊在黑熊背上,骨頭已被他擊碎了好幾塊。
黑熊呲牙咧嘴,口裏再銜不住曲淩屍體,這畜生受人攻擊,碎背部已傷,威力卻是猶在,身子一轉,朝餘青襲來。
餘青一掌拍中,右腳在地上一點,雙足連環踢出,正中黑熊上額。
黑熊吃痛,心裏似乎變得怯懦,後腿一軟,不由得退了好幾步。餘青雙眼通紅,見黑熊退後,忙奔上一步,雙腿跪倒在地,一把將曲淩抱在懷中,以胸膛死死貼緊他血淋淋的臉頰。
霎時間,隻覺得一顆心猶如刀割油煎,兩行清淚滾滾灑下,“嗚嗚”地哭將起來,口裏道:“七弟……七弟!”
“六弟,當心!”秋狐聲音未落,餘青隻覺後背一涼,一大團黑影已撲向自己來。原來餘青踢中黑熊額部,愈加激發出了獸性,它退出幾步,卻是蓄集力量,直待餘青鬆懈下去,這才發出致命一擊。
秋狐身在遠處,欲要相救,卻已不及,秀肩一聳,背上短槍受真氣之力,“呼”地一聲飛出,直射黑熊。奈何相去甚遠,短槍方才送出,黑熊離餘青後背已隻有毫厘之差。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一刹那,魚幸身影一閃,一把揪住了黑熊的後腿中的左腿。黑熊再撲不前,右腿往後一蹬,隻聽得“嚓”的一聲,魚幸右邊膀子給它鋒利的爪子蹬中,衣衫碎開,膀子上陡現三條血痕。
餘青聽得五姐驚呼,猛然省悟,待要躲避,卻已不及,心中暗暗道:“七弟,愚兄不能為你報仇,與你一道死了,倒也一幹二淨。陰間路上漆黑漫長,咱們兄弟二人正好作伴。”
忽覺背上熱氣騰騰,黑熊再不撲前。他回眸一看,見魚幸牙根繃緊,正扯著黑熊後腿。而黑熊前麵的兩條腿距自己不過一指之隔,給魚幸運勁拉住,張牙舞爪,口裏“嗬……嗬……”出著粗氣。
他心中一動,將曲淩身子往地上一放,說道:“七弟,等我!”隨即右足飛起,踢中黑熊小腹。
與此同時,魚幸忍住劇痛,膝蓋頂向黑熊下 陰。兩人均是用盡全身之力,黑熊雖然驍猛,也捱受不住,“呀……呀……”大叫,朝空中跌去。餘青快如閃電地竄在黑熊身體後去,雙掌齊發,兩掌之力盡皆打在黑熊身上。
與此同時,魚幸雙手朝前一探,將秋狐的短槍握在手中,說道:“秋姑娘,給你!”運力送向秋狐。
秋狐橫手接過,一言不發。
“呼——”黑熊長嗥一聲,發出臨死前的哀嚎,呼聲送入雲霄,驚了水邊棲息著的無數隻水鳥振翅朝遠處飛去,黑熊“澎澎”跌入水中,不一會,屍體沉入海底,海麵漸趨平靜。
兩人合力殺死一頭大熊,隻在一瞬之間,凶險萬分。就連弓未冷這等武林名宿看在眼裏,也不免覺得驚心動魄。
他麵上卻鎮定如一紋不起的湖麵,雙手抱在前胸,神定氣閑。
見餘青又將曲淩軀體抱起,秋狐也奔到餘青身邊,嗚嗚哇哇將起來,高聲道:“淮陰七秀一世英名,如今兄弟慘死於敵人之手,不思報仇,反倒是在仇人麵前嗚嗚哇哇地哭,當真是奇怪。”
餘青聽他一說,將曲淩屍體遞給秋狐,霍地站起,目光如炬,直射魚幸。
魚幸與弓未冷對了一掌之後,雖在小島上打坐了半日,真氣卻未能全然恢複。這下與餘青擊退了黑熊之後,隻覺雙眼發黑,頭腦昏眩,全身力氣隻剩十之二三。
抬眼處,見餘青雙目血紅,就要發作,忙道:“餘六哥,你聽我說。”餘青怒極,厲聲說道:“誰是你六哥,餘某人可高攀不起!”
魚幸道:“餘六哥……餘六俠,曲七俠之死,與我毫無牽扯。”
弓未冷捋一捋下顎胡須,冷笑道:“魚少俠,若曲七俠不是你所殺,方才我將黑熊震出來之時,你為何一言不發,就朝石穴奔去?好師侄,難道你師父沒教過你麼?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你既敢害曲七俠性命,為何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