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未冷哼道:“洛笛書生,專是嘴皮子厲害得很,卻是浪得虛名之輩。”
餘青不怒反喜,“嘻嘻”笑道:“多謝楞特大師送的這‘浪得虛名’四個字。古人言‘虛者,無也’,而古人修為之最高境界,正是虛無二字,能得大師金口玉言,幸何如之?不敢當,不敢當。”說罷連連擺手。
弓未冷說他不過,橫了他一眼,說道:“我在海中漂泊了好幾日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海島,也不離開了,今日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再出發。”說到這裏,提高了聲音道:“我看你們幾人的那艘小船,已禁不得風浪了吧。”
話聲方落,隻聽得海麵上“澎澎澎”的巨響不絕於耳,八個蒙古船夫不知從何處取出飛鉤,將一艘小船扯得四分五裂,沉入水去。
餘青大是憤怒,便要發作。弓未冷道:“餘六俠既然要在這小島之上打魚為生,老夫吩咐屬下毀了你的船隻,斷了你的念頭,日後你也好一心一意打魚,不是麼?”
頓了一頓,微笑道:“我看餘六俠牙關緊咬,怎麼,想動手麼?”
餘青反怒為笑,說道:“如此說來,小生倒是要感謝楞特大師的一番美意了,動手麼,那倒是不必了,我們不是你的對手,還動個屁?隻是我便納悶了,楞特大師放著錦衣玉食不要,偏生乘桴出海,受這風吹日曬之苦,莫不是,這裏有病?”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弓未冷臉上泛怒意,瞟一眼魚幸,冷聲道:“老夫今日駕船出海,全拜武林近日聲名鵲起的魚少俠所賜,你要緣由,問他便是。”說到“魚少俠”三字,臉上肌肉抽動,也不見腳下如何動的,沙泥深陷五六寸。
餘青聽到這裏,仰天“哈哈”大笑,半晌不歇。
弓未冷厲聲道:“你笑什麼?”餘青道:“我笑哪,堂堂蒙古楞特大師,也有落魄之時。”
弓未冷狠狠地道:“隻怕你兄弟分離,卻要比落魄痛苦得許多!”
餘青神色一厲,問道:“你說什麼?怎麼?你知曉我七弟的下落?你說‘兄弟分離’?難道……難道……我七弟身在何處,煩你告知。”
弓未冷道:“‘獨腳手’曲老七身在何處,老夫斷然是不知道的。不過呢,你可以問上一問大名鼎鼎的魚少俠,那就一清二楚了。”
餘青聽他一說,腦子也不思索,問魚幸道:“魚少俠,這……這是怎麼回事?”
魚幸欲待要辯解,弓未冷已搶先說道:“好師侄,昨日曲老七不是與你一同在一艘小船上麼?這會兒怎麼不見曲老七的影子了?咦,你的小船呢?”
陸秋煙氣急敗壞地道:“你……你胡說八道,亂放狗屁!我與魚大哥本就沒見到過曲七俠!”
餘青與秋狐見雙方因七弟之事起了爭執,暗想其中定有蹊蹺,一時狐疑不定。
“是麼?當真沒見過?”弓未冷說道,忽然仰天長嘯,聲音猶如大江大河,綿綿不絕,眾人均是耳膜一震。
他嘯聲方罷,忽然小島北麵一陣風響,一隻大黑熊從林木之間竄了出來,風似也地朝眾人奔將過來。
弓未冷嘴角挑起一絲冷笑,猛吸一口氣,又縱聲大嘯起來。那大黑熊似被他嘯聲震住,不敢靠前,停在原地,以前爪耷在泥沙之中。
驀地,它似嗅到了什麼味道,朝不遠處的一塊大石奔去。魚幸色變振恐,足下一竄,便往前奔。
“幹什麼?”弓未冷身子倏爾一動,橫掌切他胸腹,叫道:“心中無鬼,自也無需害怕!”
餘青二人見他二人不言不語之間,便動起手來,皆是大惑不解。
魚幸足下一收,身子一側,躲開他這一掌,定目一看,那大黑熊已奔到洞穴邊,熊嘴往石穴下探去。
魚幸大驚之下,身子陡然往上一拔,運起“淩空碎步”,往前方撲去。弓未冷早料到他會不擇手段,雙掌各射出兩股真氣,直擊他後心。
魚幸為求保命,不得已將身子往地上一墜躲開弓未冷兩股真力。
正待往前竄去,卻聽得黑熊長嗥一聲,他嚇得目呲欲裂,定睛一望,一輪清月之下,但見黑熊口中叼著一人,正是曲淩。衣衫已被咬破,血淋淋的好是害怕。
秋狐驚駭相交,再克製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而魚幸雙足登時有千斤之重,抬不起來,唯有與陸秋煙遙遙麵麵相覷,一個字也說講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