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弓未冷?”江陵樵子身子又是一抖,忙不迭問道:“弓未冷與他們七人幹什麼?”
“他們似乎是事先有約,其中緣由,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當時我師父說,咱們須得趕去玉蝶樓,不然無法免除禍劫。”魚幸說話之際,仍可以察覺到江陵樵子手心細微的顫抖。
“禍劫?這麼說,他們七個與弓未冷動手了?怎麼,他們受傷沒有?”江陵樵子問道。
“是啊,動手了,隻不過……”憶想起那日樓中情況,頓口不言。
江陵樵子身子一動,說道:“哼,我就知道,弓未冷這老賊窮凶極惡,無惡不作,他能夠對我們下手,自然也會對後生小子下手。好孩子,你告訴我,我那七個徒弟,可曾損傷?”
魚幸道:“老前輩,你切莫激動,晚輩一一說給你聽便是了。”江陵樵子心情略定,說道:“好,你說,你說。”
魚幸想到七人皆中“純銀真氣”之事,又想到曲淩已斷一條腿,心中思忖:“我到底該不該如實告訴他?”轉念一想:“江陵樵子老前輩這些天一直在運功替我療傷,耗損了不少真氣,我還是隱瞞一陣子吧。”
當即囁嚅道:“他們都……完好無損,都……不曾……受傷。”江陵樵子聽他語氣不定,說道:“你不要欺騙我,照實說來。”
魚幸道:“師父攜我準時趕到,七位前輩都安好無事。”
“呸呸呸,什麼前輩,我那一堆徒兒之中,老大不過虛長你十來個春秋,老七與你年紀相仿,叫喚前輩,不怕折了他們的壽?”江陵樵子鬆了一口氣,又道:“你師父大仁大義,顧念舊時友誼,老樵子佩服得緊。”
魚幸心中“咯噔”跳動一下,暗想:“舊時友誼?”
卻聽江陵樵子道:“那便好了。其實我最擔心的,是青兒與淩兒,既然他們無事,我也就心安了。”魚幸狐疑道:“餘六俠與曲七俠武功高絕,老前輩多慮了。”
“在他們七人當中,赫林雖然貪杯浮躁,我卻不擔心他;少陵與雪盈神智清晰,深明取舍;飛兒麼,我最看好他;狐兒冰雪聰明,討人喜歡;唯獨青兒,他總愛逞口舌之快,常言道禍從口出,隻怕得罪了不少人物;淩兒一生苦難,身有痼疾,年紀又小,除了青兒之外,我最擔心他了。”江陵樵子道雙眸漸變柔和,隻是魚幸背對著他,不得看見罷了。
魚幸聽了,隻覺心下怦然:“江陵樵子老前輩被困這裏,卻在為行走江湖的徒弟擔心受怕,他們師徒情深,猶如父子。唉,師父定也是這般,他既然不在弓未冷手中,卻又去哪裏了呢?他此刻就算在天涯海角,也是為我擔心吧?”
這個念頭一出,說不出的溫馨,卻又在不知不覺中,神色黯然,雙眸盡濕。
他猶自沉浸在悲傷之中,江陵樵子道:“好了,從今以後,你體內不再有弓未冷‘純銀真氣’,但教遇上了他,也再不用怕他了。”說罷撤了手掌。
魚幸轉過身來,但見眼前這人麵色溫和,雙目慈祥,兩頰與額頭上縱橫交錯地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一時間,心中竟然滋生出一種親切之感,雙腿掇到地上,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前輩舍命相救之恩,魚幸沒齒難忘。”
江陵樵子似對他的感謝置之不理,信口念道:“明月引江河,清風化千斤,炙火融萬靈。氣脈中灌,如火如荼,固在中而勢在外,力頂四散,如影如風,定在拳而滿全身。好孩子,你口裏念這幾句話,朝你前端那塊巨石發打一拳。”
這番話說得輕飄飄的,毫無威懾力,魚幸卻不敢違背,說道:“好。”口裏念間,一拳往大石頭上打去。
他最後一句“定在拳而滿全身”方一脫口,隻聽“嚓”的一聲悶響,火星四射,激起了電光石火,一塊完好無損的大石頭已裂成碎片。
魚幸雙目圓睜,不可置信,但事實就在眼前,卻又不得不接受。提起拳頭看了兩眼,一時間,竟然懵了。
盯著拳頭怔怔看了半晌,仍舊不知所措,問道:“老前輩,這……這是為何?”
“我給你療傷四五十日,每日都往你身子中輸入真氣,你體內現在衝蕩著老樵子的‘三昧天火’與‘六元劫’,這一拳打出去,自當有開碑裂石之力,否則怎麼對得起‘江陵樵子’四個字?從今而後,你已可窺一流門戶,有了功夫,該當作有益之事,你懂麼?”江陵樵子說到這裏,劇烈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