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逸長跪不起,說道:“魚公子……”柳青崖道:“文公子,魚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這般稱呼,不怕生疏了?這樣吧,無論魚公子長幼,你都喚他一聲大哥。”
文逸大喜過望,叫喚道:“魚大哥!”魚幸心底一沉,暗暗思忖:“柳老前輩叫他叫我大哥,究竟是為了什麼?”一下也想不明白,忙推辭道:“小弟虛滿二十,文公子定然比我年長,縱然要稱喚,這一聲大哥,該當我叫你。”
“好呀,那我喚你一聲魚兄弟如何?”文逸喜道。
“文公子是名將之後,能與你兄弟相稱,小弟臉上貼金,卻是誠惶誠恐。”魚幸隻覺得不妥,仍欲要推卻。
“今日你若不允,那文逸便長跪不起。”文逸說道。
魚幸隻覺左右為難,尋思:“我怎會覺得如此不妥,卻又說不出來呢?唉,管他的,反正大哥兄弟之稱,比比皆是,叫他一聲,應也無事。”撓了撓頭,說道:“好吧,文公……大哥,你起來吧。”
文逸跳將起來,將他摟起,說道:“好兄弟。”當下兩人敘了年紀,文逸長魚幸一歲半,乃是七月七日之生日。文逸滿臉欣喜,大有知己相逢,相見恨晚之意;魚幸隻覺隱隱不妥,卻又說不上來。
柳青崖見了此狀,甚是欣慰,躺在大石上入睡。當夜無事,第二日清晨,老婦人給魚幸與文逸分食了幾條“寒嶺雪蟾”,對魚幸道:“魚公子,昨日記的沒忘吧?”
“沒有,”魚幸說道:“小時候記的詩詞歌賦都還沒忘記呢,短短一天,怎會忘了?”
“那好,我帶你過去療傷吧,今日乃是最後一次,過了今日,你便可與常人一般,體內的寒毒盡然沒有了。”老人說話間,徑直帶他來到江陵樵子的居所,而後折道而回。
江陵樵子吩咐他坐下,如往常一樣伸出手抵住了他的背心。
“今日是最後一天了,你隻需四肢百骸都鬆弛,心情舒緩便罷了。”江陵樵子輕輕地說道,猶如三月春風,卻又似乎比它少了些力氣,多了些生氣。魚幸依照他說的做了,兩股真氣緩緩衝入體內。
過了半晌,江陵樵子忽道:“好孩子,你說說你吧。”魚幸奇道:“我?”江陵樵子道:“是啊,比如說你喜歡吃些什麼,都喜歡穿什麼衣服,諸如此類。”
魚幸暗想:“昨日到今晨,怎地這洞中的四位前輩如變了個樣似的?”嘴裏說道:“我雖長於北方,卻不喜辛辣之食,我喜歡吃魚。穿著嘛,我喜歡純白之色。”
江陵樵子“嗬嗬”笑了一聲,道:“白色好啊,你心境平和,遇事冷靜,日後不會吃虧。”魚幸更加狐疑,問道:“哦,老前輩,你說什麼?”
江陵樵子雙手仍舊抵著他,貌同一下回過神來,說道:“沒事沒事,我自言自語地胡說八道呢。”接著又問了他幾個家常之問題,魚幸一一回答了。
江陵樵子頓了一頓,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你既然對我說了你,那我也說說我吧。你聽麼,好孩子?”
魚幸喜道:“求之不得,老前輩若肯相告,晚輩自當洗耳恭聽。”
“好。”江陵樵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有七個徒弟。”
“哦?”魚幸問道:“不知道老前輩的高足,是哪七位?老前輩說說吧,看晚輩是否曾有幸仰瞻。”
“唉,這七個孩子,我也有許多年沒見了。隻是不知道近來他們過得怎麼樣了。”江陵樵子一麵催動真氣,一麵緩緩說道。魚幸一言不發,傾耳細聽。
“他們性格乖僻,做事離經叛道,不知道闖下了什麼橫禍沒有。唉,都是我管教無方,讓他們在淮陰一帶廝混,還大言不慚起上稱號了……”
“淮陰七秀?”魚幸聽他說七個徒兒,想到昨日“煙柳琴簫”四位提及此事,但不敢確認,這時聽他說到“淮陰”二字,疑問甫然脫口而出。
“你知曉他們?”江陵樵子眼中精光一射,垂下的眉毛又豎將了起來。
“我與師父在玉蝶樓中時,便曾見過了七位……七位的麵容。昨日四位前輩也曾說起淮陰……七位是老前輩的弟子。”魚幸如實說道。
江陵樵子身子一顫,旋即搖了搖頭,說道:“什麼淮陰七秀,都是狗屁,淮陰七醜還差不多。”他雖是譏諷言語,麵色卻極為霽緩。換了一口氣,又問:“好孩子,你告訴我,當時你遇到他們……他們七個時,他們在幹麼?”
魚幸想了想,說道:“七位在玉蝶樓中與弓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