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驚鴻顏(五)(2 / 2)

魚幸二人剛擠入人叢,聽得身後獵獵風響,那人徑直拿的是陸秋煙掌傷處。魚幸腳步一頓,回掌反擊,兩掌相交,“波”地一聲輕響。

這一招乃是“借力用力”之技,最是尋常不過,之前在蠡州城內,與南鬆子過招之時,已使過一次,這時故技重施,竟然得手。他身子得力,撥開人叢,拉著陸秋煙向前疾衝。

羅仁飛與他對了一掌,隻覺氣血翻騰。眼冒金星,身子不由得一下頓滯,臉上青紅不定。餘下五個漢子見他吃了暗虧,隻道魚幸下重手傷了羅老三,呼吼一聲,一湧而出。

其中一人往懷內一摸,摸出一個東西,正要甩出,之前與魚幸對話的那個瘦高漢子急忙伸手製止,低聲道:“黎四弟,不可莽撞用毒!”

往懷內一探,掏出兩隻金燦燦的東西,卻是一對鍍金的飛梭,奮力甩去,人猶如離弦之箭射出,大聲叫道:“二位慢走!”

兩隻金梭飛星擲丸,帶著破空之聲,嗤嗤作響。好事的人本來擁堵在門外,這時形勢異變,雙方動了真格,唯恐那飛梭傷了自己,一發喊,隻恨兩條腿跑得不快,你推我擋,踩在別人身子上已不顧,在人叢發出“媽呀”、“操你奶奶”的叫喊聲中,嘩啦啦倒了一大片。

魚幸再複聽得身後風聲大作,本擬施展“上屋頂”的輕身功夫,將其避開。可眼前眾人鋪地,自己閃開不打緊,飛梭一來,定是穿胸透骨,傷了不相幹的人。

心念一過,回步沉身,但恐金梭上塗了毒,袖口一旋,卷住兩枚飛梭,“嗤嗤”兩聲,袖口給鋒利處劃破,兩枚飛梭“當啷”落在地上,擲地有聲,梭上卻是無毒。

隻這一緩步,眼前一晃,擲飛梭的那個瘦高漢子已來到跟前。先前魚幸言語謙善,他本怒氣全消,可這時見魚幸舉手投足之間,輕而易舉接下了自己的暗器,這卻不打緊,眼見魚幸將金梭抖落在地上,麵上毫無顏色,不由得怒氣衝天。

須知行走江湖之人,兵器便是身家性命。更有甚者,將自己的器刃看得比性命還重要。江湖上有切口道是:器在人在,器亡人亡。說的正是這般道理。魚幸不明其中之理,正好犯了他的忌諱。

那瘦高漢子頓住腳步,望魚幸一抱拳,冷冷地道:“公子好功夫!”語音之中,帶有極重慍氣。

魚幸本想一走了之,可總覺得對別人不住,唯有言明,不致得罪了對方,這才理得,當即還了一拳,回敬道:“仁兄功夫也俊俏得很。我朋友言語衝撞了你羅三弟,望你六位大人不記小人過……”

那瘦高漢子打斷了他的話,道:“這個卻不急,沈仁裴見公子這幾下功夫漂亮得很,想要討教討教,不知公子可否不吝賜教?”

不待魚幸推卻,站在他一旁的陸秋煙撫掌道:“好呀好呀!”他初與魚幸相識,對他一身俊俏功夫也極為好奇。就這片刻功夫,餘下五人已踱了上來,將魚陸兩人團團圍住。那羅仁飛麵色鐵青,呼呼喘著大氣。

魚幸回眸白了她一眼,推辭道:“小弟這等三腳貓功夫,如何敢與各位好漢顯擺?”

陸秋煙心裏頗為氣餒,突然心生計謀,湊在魚幸耳邊道:“魚大哥,你便使你的三腳貓功夫,也能將這幾個不中用的家夥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饒。”這幾句話雖在耳邊說,她卻故意說得極是響亮,高瘦漢子沈仁裴“嘿嘿”冷笑一聲:“公子接我飛梭的,也是三腳貓功夫麼?”

魚幸忙道:“這卻不是,我朋友胡言亂語,說錯了話,沈大俠莫往心裏去。”低下頭去拾起飛梭,欲要交回他手中。

沈仁裴並不伸手去接,怒聲道:“好小子!”長拳一送,一拳摑來。魚幸不知他緣何發怒,閃身一避,擺手道:“沈大俠切莫動怒!”

沈仁裴更不發話,拗步而上,拳中帶風,使得是一招“四麵八方”。魚幸縱高伏低,一味閃讓,沈仁裴連施數招,都沒碰到他一片衣角。

陸秋煙身在一旁,見魚幸並不還手,大感無趣,出口道:“喂,喂,姓沈的,這位魚公子一直不與你動手,是瞧不起你的三腳貓功夫呢。”沈仁裴信以為真,長拳送得更疾,呼呼呼使得滴水不漏。

一旁的羅仁飛勃然大怒,罵道:“小賤人!”倏地從懷中抽出一截九節鞭,向陸秋煙頭上卷去。

這六人雖不是響當當的英雄好漢,卻是不齒於下三濫行徑之人。眼見場中四人動手,凝立觀望,八道目光掃了掃去。

餘下那個瘦高漢子“嘩”地一下從腰間抽出一柄柳葉刀,覷了準頭,“呼”地一下子擲了過去,朗聲道:“小姑娘接了兵刃,我三哥不打沒有兵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