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先生待得近了些,身子霍地躍上,一腳踩在喀顏禪杖之上,照麵便是一腳。
喀顏閃躲不及,已給踢個正著,隻覺得鼻梁骨一疼,眼淚夾著鮮血嘩嘩流下。但他禪杖一送,將郝先生震開,力道大的出奇。
郝先生乘勢一躍,在空中連頓了三節,落在喀顏的身後。郝先生笑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古往今來都沒人知道,那是無從得知的,你知道麼?”
南鬆子道長拂塵一揮,道:“郝先生好俊俏的身手。老道沒猜錯的話,剛才那一躍是騰龍幫的‘日上三竿’吧?”
郝先生嘻嘻笑道:“老道長不蠢,有點見識!”
南鬆子道:“這麼說來,郝先生是騰空幫門下了?不知與司馬幫主是什麼關係?司馬幫主與老道曾有數麵之緣,關係過篤,郝先生既然與他有莫大關聯,隻需隨我家公子走一趟,老道事後向你托盞道謝!”
郝先生笑道:“司馬豐麼?他在黃州,老夫在蠡州,能有什麼關係?你這老道,與蒙古韃子勾搭,說司馬幫主與你關係很好,豈不是折他威名麼?”
南鬆子心中一動:“聽他口氣,似乎與司馬豐並無關聯,這樣說來,我也不需賣他的人情了!”
喀顏給郝先生一踢,心中好不懊惱,禪杖一揮,還待再上,南鬆子道長心裏已來了計較,道:“喀顏大師,你且退下,讓老道領教領教郝先生的功夫。”
喀顏知他武功極好,對他頗為畏懼,灰溜溜地退到鐵三公子的身邊。
南鬆子不敢絲毫大意,拂塵前伸,唱了個諾,道:“郝先生,請!讓老道領教領教你的功夫。”忽又覺不妥,問道:“郝先生用什麼兵刃?”
郝先生從背上抽出金燦燦、銀閃閃的古琴,嘿嘿道:“老夫幹的是那唱曲兒的勾當,吃飯的家夥,自然是這不中用的破東西了。”
南鬆子拂塵一卷一送,飛步上前,當頭便是一拂。原來他心中想先給他來一個棒頭威,第一招一出,下手毫不容情。
郝先生喝道:“啊呀,話不說清,就當真動手麼?”語聲驟歇,拂塵尾端已到,他手中古琴一揚,迎了上去。
拂塵乃是軟兵刃,而他手中的古琴卻是硬兵器。常言道“剛柔相克”,“水火不容”,此刻兩件兵刃一交,隻一招間,已纏在一塊,難解難分。
南鬆子道長將內力貫注於一柄拂塵之上,手中的拂塵登時筆直,吃飽了風,呼呼拂擊。郝先生古琴左右倏擺,出招抵禦。
南鬆子道長一邊出招,一邊叫道:“欲蓋彌彰,這是湖南嶽陽府王家的功夫,這麼說,你是王錦衝的門下了?”
郝先生高聲道:“什麼王錦衝?認不得!”再過一招,他琴風陡轉,南鬆子又道:“……長虹驚天,咦,這是五虎斷門刀中的功夫……你是叢一心的門下?”
郝先生道:“叢一心?也不認得!”每過一招,他便說一個舉重若輕的人物的名字,郝先生都矢口否認。
他心中愈來吃驚詫異,隻覺得眼前這郝先生通會天下功夫,隻是並未練精而已。仍舊不知道他的底細。
魚幸身在灌木叢之後,心中大驚:“這郝先生功夫繁雜,但都不精,與這南鬆子差了一大截。”
再過數招,郝先生前腳跨出,使的是湘西李家莊的一招“前赴後繼”。卻因尚未練到家,前足赴,後足不繼,雙腿之間破綻大出。南鬆子大喜,拂塵往他下身拂去。
郝先生忙不迭手中古琴往下一低,欲要擋住。豈知南鬆子這招使的乃是聲東擊西之策,引他護住下體,道袍之中左掌悄無聲息推出!
郝先生內力不及他強勁,不敢與他對掌,這時古琴下壓,隻聽得“當”的一聲,兩件兵刃相交,虎口一痛,古琴險些拿捏不穩。
正吃驚,驀地裏胸前風聲大作,冷不防南鬆子左掌已送到。他不及思索,引步往後疾退。焉知南鬆子不僅內力雄渾,輕身功夫更是見長,隻退了兩步,南鬆子左掌已貼了上來,他隻覺胸口大疼,悶哼一聲,飛了出去。
隻因鐵三公子事先有吩咐,千萬不可傷了他的性命,是以南鬆子這一掌並未盡全力,但卻已夠他受了,他身子飛出去,撞在平地之中的一棵小樹之上。
隻聽“喀嚓”一聲,那株小樹自中裂開,便在此時,南鬆子手中的拂塵又即掃到。
郝先生身子倒後,塵尾掃在樹身上,“蓬”的一聲,那株小樹登時從拂塵掃中處斷為兩截,上半截飛將出去,摔在地上,激起不少塵土,隨風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