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劍紛繁(四)(2 / 2)

那撫琴老者郝先生雙手叉腰,嘿嘿笑道:“正如鐵三公子所說,南蠻子怎能不守信用,焉不是讓你們笑掉大牙了麼?”

魚幸暗想道:“這鐵三公子衣飾華貴,顯是大有來頭,但這般約製屬下,大大不對了。師父一直對我說,蒙古人凶殘魯莽,這郝先生開罪了他們,大有麻煩了。”

那瘦高頭陀退到那貴公子的身畔,南鬆子,那番僧與那六個蒙古漢子也滾下馬鞍,緊緊挨在他旁邊,生怕郝先生突然發難,加害於他家公子。

魚幸伏在灌木之中,聽聞那六個蒙古漢子腳步雖然沉重,卻略顯得輕浮了,功夫遠遠落在南鬆子與那番僧之後。心內忖道:“難道淩九姑娘與這一幹人有關?”

鐵三公子轉口道:“郝先生,本……咳咳……本公子明人不說暗話,約先生前來這惡風崗,隻是請你高抬貴手,治一治那位姑娘的傷,除此別無他意。”

魚幸暗暗驚奇:“哦?難不成這‘郝先生’還會治傷?”

郝先生道:“是哪位姑娘啊?”鐵三公子麵色一沉,說道:“那位姑娘,你我都曾見過,便是本公子今早前帶來見郝先生的那個。”郝先生道:“哦,老夫隻會彈彈琴,唱唱小曲兒,哪裏能治什麼傷?鐵三公子笑話啦。”

鐵三公子道:“郝先生醫術無雙,誰人不知?今日淩晨,那人若不是你仗義出手救治,隻怕現在他已和閻王老兒彈琴喝酒去了。”郝先生“哼”的一聲,道:“淩晨那位仁兄的傷,恐怕是喀顏與巴穆兩位大師的高作吧?”

鐵三公子臉色甫然陰鷙,稍縱即逝,再不隱瞞,說道:“喀顏與巴穆兩人莽撞出手,郝先生莫怪。”鐵三公子口中的喀顏是那個瘦高頭陀,巴穆是與魚幸對過掌的那番僧。

鐵三公子頓了一頓,又道:“隻勞煩先生大發慈悲,救上一救。”

郝先生“嘿嘿”一笑,道:“剛才說什麼來著?老夫是南蠻子,怎及得上你蒙古人中醫聖之手?”鐵三公子在馬背上長身一揖,抱拳道:“小子無禮,先生無需掛於口齒,在這裏向你賠禮道歉了。”

郝先生道:“好,這個暫且不怪你,那我且問你,那姑娘與你是什麼關係?”鐵三公子略微一遲,似乎想到什麼,欲言又止,卻轉口道:“與本……本公子非親非故。”

魚幸暗想:“難道他們口中說的姑娘是淩九姑娘?她受傷了?這鐵三公子與她非親非故,幹麼來找這個‘郝先生’去替她治病?”

郝先生道:“這便是了,那姑娘既然與你非親非故,毫無關係,那她的死活,你也不需操勞過問了。”

鐵三公子道:“你若不出手相助,她隻怕有性命之憂,那時候也於你郝先生名聲有損。”郝先生又是“嘿嘿”笑道:“老夫乃是默默無聞之輩,哪裏有什麼名聲可言?再說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普天之下,每日見閻王的人多了去,也不差她一個。鐵砂掌嘛,也不是難治得很。那姑娘既然是你家巴穆大師傷的,向他討教解藥,也就是了,何須跋山涉水,低聲下氣地求我?”

那高瘦頭陀喀顏天生火爆脾氣,隻因礙於他家鐵三公子的麵子,一直隱忍,不敢發作,這時再也忍不住,高聲罵道:“老賤狗,巴穆大師鐵砂掌隻會殺人,哪裏會救人!他若有解藥,咱們還來還勞煩你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郝先生“哈哈”大笑,道:“老夫生平,敬酒從未吃過,罰酒那也是吃不得的。”

“的”字尚未落口,“呼”的一聲,喀顏已扯著禪杖照他麵門搠來。郝先生身子一低,大叫道:“哎媽呀,乖乖不得了!要出人命了!”喀顏禪杖從他頭上旋了一圈,竟沒沒碰及他,又收回手中。

喀顏一擊不成,大喝一聲,禪杖著地疾搠,如沙中黃龍,呼呼迎郝先生地上站定的雙足而來。

鐵三公子連忙出言喝止道:“喀顏,休得無禮!”喀顏高聲叫道:“三公子,這老賤狗對你無禮,我來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說話之間,去勢絲毫不滯。

魚幸看得分明,暗道:“這喀顏頭陀用的乃是外門功夫,僅憑蠻力而已,不足為奇。這郝先生對付他,那是綽綽有餘。”

心下鬆了許多,見旁邊尚有眾人環伺,心裏又是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