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梅花香處(五)(1 / 2)

他連說了兩個“不妥”,還俟言語,驀地裏風聲大作,卻是弓未冷忍無可忍,一腳踢出,一隻大缸向他飛來。

大缸來勢洶洶,在空中如陀螺一般,不住滴溜溜旋轉。弓未冷一腳踢開,喝道:“話不投機半句多!”

餘青本是上前一步,眼看弓未冷發怒,正中下懷,高聲叫道:“啊呀我的媽,乖乖不好,大大的不妙!”

待大缸飛自身畔,突然仰頭,手中竹笛伸出,隨即身子彎折,手臂裏合,聽得“砰”的一聲,竹笛上端裂開,但那大缸就此頓在空中,仍是旋轉得厲害。

他口中喝道:“脂墨一缸仍覺少!”“嘿”地一聲,那缸身轉飛朝弓未冷去。離弓未冷身前五尺之處,輕輕落在地上,和其餘五缸平平堆齊。

這一手力道正到好處,分厘不差。他隨身笛子在梧桐嶺上已被柳蒼梧震斷,下嶺之後,立時作了一支,沒想才一出招,又是破了,心中難免惱怒。

弓未冷顏色大改,說道:“六位是要毀約麼?何二俠,咱們可是有賭約在前,當時便說好,老夫若是輸了,立刻回到大都,從此隱姓埋名,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但若是七位輸了,那又如何?”

鐵杖無生何少陵狠狠頓了一下杖頭,說道:“你叫淮陰七秀低頭認輸可以,可要我們撒手不管,這個卻萬萬做不到。”

他言下之意再也明顯不過,弓未冷要踏平中原武林,賭輸了就讓他們讓出道來,不再插手,他淮陰七秀是萬萬不幹的。

弓未冷道:“好啊,這當兒賭得輸了,卻反悔來啦。六位都是江湖中人,江湖行走,誠信為先,何二俠既然這般說了,那弓某隻好無禮,懲治一下中原武林的敗類了!”

南劍飛長眉上挑,道:“我兄妹七人是良人也好,敗類也罷,都不勞弓先生出手。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弓未冷劍眉微斜,臀下暗自運勁,身下椅子突然向後滑出兩尺,一陣乒乒乓乓,身旁桌子,碗筷,盡然摔在牆角,摔得粉碎。弓未冷說道:“要是弓某卻偏要管上一管呢?”

六秀都道:“那便請劃下道兒來罷,奉陪到底!”

弓未冷道:“好,好,六位先喝了這幾缸墨水再說。我先敬秋姑娘!”掌心一吸一送,大缸陡然撲向秋狐。

他說話,送缸一氣嗬成,旁側那黑衣女郎還沒及回過神來,那盛滿墨水的大缸已飛在秋狐身邊。

弓未冷見秋狐年紀輕輕,就想乘人之危,先將她一招擊敗,待會兒動起手來,也少個勁敵。

那黑衣女郎見另外五秀無動於衷,掌心一涼,不禁暗道:“糟了!”

繡針玉狐秋狐嬌聲道:“好!”伸出玉蔥般的纖纖食指,倩身一矮,抵在缸底中心,像使風車一樣轉動起來。那大缸來勢洶洶,經她一礙一轉,全部力道登時化為烏有。

她隨即右腿抬起,金蓮在缸上一踹,說道:“我二哥六弟說弓先生詩書不通,腹中還是添些墨水吧!”

那缸徑直轉朝弓未冷去。她俏臉一下轉紅,立時又變為雪白。她這幾下使得有聲有色,比之餘青,又多了幾分婀娜纖巧,實是令人咋舌。萬沒想到她這個纖纖女子,竟是有這等能耐。

餘青對她頗為關懷,柔聲細語道:“五姐,沒事吧?”秋狐臉上一陣蜜柔,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弓未冷麵色一黯,說道:“久聞千錘手大名,秋姑娘既然不要,那便轉饋與曲七俠吧。”

一掌排出,方向陡轉,飛向曲淩。曲淩聽了弓未冷讚歎,臉上稚色一閃,羞澀地道:“弓前輩謬讚……了。”

那黑衣女郎見他如此純真,動作滯緩,不禁輕噫了一聲。

曲淩癡癡跨上一步,正要去接,哪知飛來大缸突然在隔他三尺之處頓住,疾朝地板上砸去。

這下若是摔在地上,難免缸身粉碎,瓦片橫飛,滿缸墨水必將溢在地上。曲淩輕喝道:“啊呀!”身影驟然閃出,弓背駝出,似一隻半死不活的癩蛤蟆,“嗖”地射出,向缸底頂去。

隻聽的“嘭”地一聲悶哼,那隻大缸經他背上力道之後反彈而起,隨即完好無損地落在地上。

曲老七自地上一下彈起,退在南劍飛身旁,臉上悻悻之色百出,道:“慚愧,慚愧。”

弓未冷心中暗想:“秋老五,餘老六這般了得。就連曲老七年紀輕輕,亦是身有駝背之疾病,也是此等厲害,淮陰七秀果非尋常之人。”

想到這裏,心中不免一震。他目光轉動,忽然有了計較,由是便大聲道:“淮陰七秀當真是要不守信用,自毀名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