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我對麵，坐下時，身體晃悠了一下，像是身體機能下降而不聽大腦使喚，小眼睛卻很有神。
我朝窗外看去，劉平開著警車出了醫院大門。看到他離開，我心裏豁然開朗了許多。
“我姓黃，你叫我黃醫生就可以了，你叫什麼名字？”老頭的嗓子裏像有一口吐不出去的痰。
“我沒有病，一點病都沒有。”我說。
“我沒說你有病，我是問你的名字。”黃醫生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蔣未生。”
“什麼？”
“那個警察沒給你說我的名字嗎？”我說。
黃醫生搖了搖頭，“他簡單給我說了你的情況，但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記住了，我姓蔣，蔣委員長的蔣，名字叫未生，我媽姓未，這名字的意思是，我是姓蔣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姓未的女人生的。明白了嗎？”我說。
“是蔣委員長的蔣嗎？”黃醫生問。
“你是不是耳聾？耳背，蔣介石委員長你不知道嗎？”
“聽說過這人，聽說這人很厲害。”黃醫生說。
“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給你說，蔣委員長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他不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他這人總得來說還可以。”我說。
“他住你們家隔壁嗎？”黃醫生問。
“住我們家隔壁？你有病？”我說。
“我沒病。”黃醫生微微一笑。
“我看你有病，你們家隔壁住著老王。”我笑了笑。
“哎呦，這真讓你說對了，我家隔壁真的住著老王。”黃醫生依舊麵帶微笑。
“我沒有精神病，我再重複一遍，我現在沒空跟你閑扯，我現在就要走。”
“走可以，但必須打一針才能走。”黃醫生說。
“我沒精神病，你別逼我動手，你要敢給我打針，我跟你拚命。”我說。
“拚命？那你算是來對地方了。”黃醫生說。“但我建議你，現在就在躺在床上，等打完針，你就可以跟我拚命了，我保證讓你滿意。”
“別，我知道你們這一套，黃醫生，我聽你的行了吧，既然來這裏，多少都得有點病不是，你先給我看看，看看我是那個地方出的毛病。我們好好說話，我讓你滿意，你看行嗎？”
黃醫生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他雙手抱著膀子，小眼睛盯著我臉，像是要透視我的靈魂。
一隻蒼蠅飛上了他頭發，外麵傳來整齊的步伐聲，一群穿著藍白條紋的人排隊行進著。
“預備唱！”有人喊道。
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
反動派被打倒
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
全國人民大團結
掀起了社會主義建設高潮
建設高潮
共產黨好
共產黨好
共產黨是人民的好領導
說得到
做得到
全心全意為了人民立功勞
堅決跟著共產黨
要把偉大祖國建設好
建設好
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江山人民保
人民江山坐得牢
反動分子想反也反不了
社會主義已經勝利
共產主義社會已經來到
已經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