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說,抗洪救災是當兵的責任,不過李宥知道,不是,戰士們沒有責任去做任何抗洪救災的事情,隻是他們都義無反顧的去做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榮譽的心,也不僅僅是他們那每個月兩百多元的津貼,更不可能是兵源地承諾的數千至數萬元不等最後卻一分都領取不到的退伍安置費,而是因為在這大堤的下遊,有生他們養他們的父母親人,有他們愛著的淳樸的百姓,雖然有些人並不淳樸。
周頌瞻沒有發表多少重要的講話,他隻對著話筒講了一句:同誌們,辛苦你們了。
說完的周頌瞻雙眼飽含眼淚,李宥看到他側臉擦淚的樣子,趕緊用身體給他擋住,可是依舊難擋無處不在的記者們,這一幕潸然淚下的樣子紛紛被記者記錄下來,這時候記者裏發出一副厭惡的噓聲,李宥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腦袋半禿,穿著工作服的記者被其他人紛紛鄙視著,李宥拉過身邊的一名戰士問:“他們這是怎麼了?”
李宥這麼問頓時勾起了戰士的傷心事,抽泣著說道:“陳金來死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當時大堤發生管湧,也就是引起這個缺口的管湧,當時所有戰士都在搶險,可是這裏水的壓力太大了,陳金來一個不慎被水衝掉到洪水裏麵,他就離陳金來最近,可是他死活不肯救人,眼睜睜的看著陳金來溺水,等到被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兒了,可是你知道嗎?那畜生竟然還有時間拍下了陳金來溺水死亡的整個過程,最後還發到網上去,標題是《抗洪烈士生命最後127秒》的照片,如果不是紀律,我恨不得殺了他。”
陳金來是三名犧牲的戰士中一人,述說著,這名戰士雙眼通紅的盯著那個半禿的記者,和他一樣眼神的還有不少戰士,他們都是好戰士,恪於紀律,沒有一個人敢動手,李宥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為什麼有時候紀律是毀掉一支部隊的最大凶手,有紀律是必須的沒錯,可是如果沒有了人情味,那麼李宥不知道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雖然是憤怒的因噎廢食偏激的想法,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大的矛盾。
“放心吧,他會得到報應的。”拍著戰士的肩膀,李宥若有所指的說道。既然不能靠正規手段得到真理,那麼就讓我來做一些事情吧,你們會得到安息的,李宥看著那三個黑白的頭像,心中暗暗發誓。
於是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李宥陪著周頌瞻的同時,精神力也注意著一個人,那個腦瓢半禿的記者,他要找一個好機會,將他性命留在這裏。
周頌瞻這一路走了將近有五公裏,而那個記者自然知道主席這裏再小的事都是新聞,所以一路都在跟著,李宥暗笑正好。
又慰問完一個連,天色已經漸漸的昏暗下來,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在這河堤上走了整整一天,周頌瞻倔強的拒絕了官員們回到市內去吃飯的安排,和戰士們一樣端著一個碗蹲在岸邊吃飯,和戰士們聊天,和戰士們流淚,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掩飾自己的淚水了,如果是在風和日麗的夏日,那麼現在應該是一副漁舟晚唱的場景吧,隻可惜現在看不到了,隻見到渾濁的洪水滔天。
周頌瞻拳頭不住的錘著大腿肌肉,因為過度疲勞,幾次幾乎都要摔倒,好在李宥在旁邊攙扶,不過他倔強的不肯讓李宥一直扶著他走,他要親自走,用這雙腿走,告訴戰士們,告訴百姓們,洪魔無情人有情,他周頌瞻一直沒有放棄過什麼,希望他們也不要放棄。
那半禿記者看到周頌瞻如此的行為,處於記者的敏感,迅速用鏡頭捕捉到了這一個動作。
李宥見他正好半蹲下來,心道好機會,本來李宥設計了好多種死法將他殺死,不過客觀條件都不允許,還是算了,所以在他半蹲下的時候李宥的意念刀深入他的心髒中,將他的心髒給攪個稀巴爛,當然也是循序漸進的,先是輕輕的一刀一刀切斷他的心肌,讓他感覺到陣陣的心絞痛,痛的他不得不跪下來,周圍甚至沒有一個人去扶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大名,這一切都多虧了士兵委員會宣傳部的功勞,所以他也算是不大不小一名人了。
僅僅是切斷其心肌如何能夠泄千萬戰士心中的恨?他們都恨不得生啖其肉,扒皮抽筋喝血,戰士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自然也有愛有恨,他們做不到大愛無疆,但凡自己國家的百姓,他們都如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般對待,但是他們同樣需要百姓們對他們好,即使不好,也不要到漠視的地步,他們不欠誰的,從來也隻有別人欠他們的,他們開疆擴土,他們戌守邊疆,最艱苦的地方有他們的身影,那是因為他們在巡邏,他們在戰鬥,繁華的地方也同樣有他們的身影,因為那也是他們在巡邏,也在戰鬥,隻不過他們的戰鬥變成了救人而已,可是在他們生命遭受到威脅的時候,竟然還有人吝於伸出援手,這不得不讓戰士們心寒,這,就是他們要守護的人嗎?倘若如此,他們還有信心守住嗎?守住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