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男人青衣青帽,雙目戾凶,油光粉麵,樣子甚是奇異。他緊閉雙唇,高昂著腦袋,臉上顯露著一張孤寂冷漠的表情。
而肥矮的男人一身白衣,肥頭大耳,眼小如鼠,紅彤彤的一個大鼻子幾乎占了大半張臉。
他麵無人色,不停的咳嗽,倒像是久病未愈:“我看衛季大言不慚,肯定是別有用心,推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來敷衍大人,你若求他,未免有失身份。”
熊雷瞧這二人年紀不小,卻偏偏穿著打扮如此古怪,不由地多看了兩眼,客氣地道:“兩位大哥果然好眼力。”
胖子冷笑道:“好你個大頭鬼!我看你油嘴滑舌,裝模作樣起來倒真像天橋底下耍猴的。”
“在下隻是虎門樓一個夥計,哪裏敢裝模作樣了?跟幾位大人不好相提並論。”熊雷不知二人是何身份,瞧他們稀奇古怪的模樣倒不像是善類,所以盡量客客氣氣的說話,不想多惹麻煩。
不料,那瘦子突然“哼”了一聲,衝著胖子陽怪氣的說了一句:“你意思是說,曹大人是隻猴子麼?”
胖子臉色一青,翻了個白眼,道:“你胡說些什麼?我什麼時候說曹大人是猴子的?”
“你剛才明明說這小子像個耍猴的,他可一直在跟曹大人說話,照你的意思,曹大人不是猴子又是什麼?”
“我……”
“你什麼?這麼多人都是聽見的,我可沒有冤枉你。我估計你早就看曹大人不順眼了是不是?趁機取笑一番正好解解氣。”
“你,你有病就趕緊看大夫!”胖子瞪起小眼,說話的聲音立即大聲起來,握緊了拳頭,恨不地撲上去咬瘦子一口。
熊雷仔細一瞧,見他二人雖然一胖一瘦,竟好像是一對孿生兄弟的模樣,麵容長相極其相似。隻是他們突然吵起架來,令人頗覺意外,似乎兄弟二人性格脾氣大不相同,龍兄虎弟,格格不入。
瘦子冷冷地道:“不用麻煩了,我要是真有毛病,估計你連夜都要跑去把會看病的大夫全宰了,巴不得我一命嗚呼呢。”
“是是是,我巴不得你半路上碰見一條瘋狗,一口將你咬死。”
“哼,你現在的模樣不正是一條瘋狗麼?”
“你他媽的!”
“我媽怎麼了?我媽不就是你媽麼,有本事你就當著她麵罵我。”
錦衣衛們卻是一聲不吭,一個個全都低下了腦袋,忍俊不已。
曹欽不耐煩地道:“你們兩個有完沒完?”
胖子漲紅了脖子,喘著粗氣,恨恨地瞪著一眼瘦子,礙於曹都督的麵子,隻好閉上了嘴。
熊雷第一次看見兩個活寶不顧場合地對罵,忍住沒有笑出聲,隻覺得趣意盎然,心情愉快。
曹欽瞧了瞧熊雷,微微笑道:“忘了給你介紹,這二位是昔日昆侖派的胡家兄弟,哥哥叫胡玄清,弟弟叫胡玄銘,他們與我曹家頗有淵源,正是飛魚營中一等一的高手!”
熊雷見這二人性格脾氣都是一般無二,也不知究竟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
瘦子卻是搖搖頭,道:“江湖高手可不敢當,比江湖低手好一點點而已。”
胖子死活忍不住,冷冷地道:“江湖上有叫低手的麼?”
瘦子正色道:“我們打不過的當然服氣,那種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打得過的自然低我一等,難道這也說錯了?”
熊雷哈哈大笑,道:“這位大哥說得不錯,管他高手低手,隻要打得過都不用放在心上。”
瘦子又搖晃著腦袋,道:“我年紀比你大的多,應該叫我一聲叔叔才對,江湖上的輩分可不能亂喊。”
“嗯,這還算句人話,昆侖派向來尊師重道,不能壞了規矩。”胖子點了點頭,終於表示了讚同。
“什麼叫規矩?我們在曹大人營中,曹大人的話才是規矩,你要這小子順從你的規矩,把曹大人放在什麼位置了?”
“曹大人,你現在就說個規矩出來,能不能叫他閉上鳥嘴?”胖子有點哭笑不得,望著曹欽,肥臉顫動,一副無奈的表情,幾乎要跪下來哀求。
熊雷見瘦子厚顏無恥非要別人喊他“叔叔”才高興,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碰到這麼兩個天生的活寶,跟他們說話還要處處小心,一不留神就得挨罵,這非得把人累死不可。
曹欽並不理會,隻當沒聽到他們胡扯,指著二人衝著熊雷又道:“叫叔叔倒也是對的,以後在江湖上聽見‘風雨鴛鴦刀’的名號,說的便是他們兩個,你那衛二叔也不見得能跟他們分出個高低,嘿嘿。”
熊雷心想,這兩個明明就是冤家兄弟,瘦子陰陽怪氣,胖子又偏要跟他作對,為什麼要叫風雨鴛鴦刀?風雨冤家刀才是對的。
瘦子皺起眉頭,道:“曹大人跟他說我們名字,估計他也記不住,衛季算個什麼東西?我們懶得跟他分高低。”
曹欽奇道:“那要如何才能記住?”
“我瞧他這件兵器有些古怪,很想討教幾招。”
隻見他盯著青水劍瞧了幾眼,衣角一揚,人已飄到熊雷身邊,距離不過三尺,身子輕飄飄的,柔軟無骨,如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