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亂了(1 / 2)

很多年後,金羽隻要回想起那個三月便覺得一陣心痛,比當小乞丐的時候還要痛上千萬分,很多事情都在這個三月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盡管那時候誰也無法預料的到。

本以為在流花被聖上指婚後便也消停了,可第二日,聖上又來了一道聖旨,定下了流軒與丞相家女兒的親事。

金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微微疼了下,努力告誡著自己,不該奢望的就敬而遠之!流軒在她心裏隻是高高在上的容王世子,若有其他,那也是流軒愛屋及烏,看在與流花相似的容顏上而施舍的兄長情誼,她若是對他存了非分之想便是愧對了容王對她的大恩。

流軒不顧一切地衝到姑胥容的書房,毫不遲疑地跪在地麵上,目光堅決地望著座上的父王:“孩兒不孝,恕難從命。”

姑胥容皺著眉頭沒有說話,良久後歎了口氣,手指撫摸著桌上的茶盞壁麵,光滑冰涼的觸感讓他翻湧著的愁緒得到一絲慰籍:“為什麼?”

“孩兒有喜歡的人了。”堅定地回答,果斷而堅決。

“哦?”姑胥容挑了下劍眉,語氣也舒緩了不少,似與流軒平日裏品茗聊天一般輕鬆道,“誰家姑娘這麼好的福氣,入了你的眼?”

望著姑胥容帶著期許的溫和視線,流軒瞬間有些迷茫和緊張,不過片刻,他就說出了那句令姑胥容震怒的話:“容王府,金羽。”

“你再說一遍,”姑胥容壓抑著胸口起伏著的怒氣,陰蜇地眸子緊鎖在流軒麵上,冷聲問道,“你喜歡誰?”

“金羽。”

姑胥容難以抑製地勃然大怒,將手邊的茶盞狠狠地摔了出去,堅硬的茶盞精準地磕破流軒飽滿的額頭,冰冷的茶水混著額頭的鮮血劃破了他褪去青澀的俊臉。

“逆子,逆子!”在姑胥容眼裏,流軒喜歡金羽就好比流軒喜歡流花一樣,天下哪有哥哥喜歡自家妹妹的道理,簡直是瘋了,都瘋了!一個流花和親的事情就已經讓他忙得焦頭爛額了,現在連曾經視為驕傲的兒子也來瞎攙和,亂了!

流軒一動不動地跪在下麵,默默地垂下腦袋,重複著一句話:“孩兒是真心喜歡金羽的,求父王成全。”

流花已經快二十多天沒踏出閨閣半步,不笑也不鬧,就這樣無聲反抗著這門毫無感情可言的政治和親。金羽每日都會去看她,和她講話,可她除了哭就沒有別的表情了,到後來連哭都不回了,整一個木頭娃娃般。

至於流軒,隻是聽說他與容王爭吵一頓後,被禁足三個月,直到成親那日才得以放行。曾經三人在府內遊玩暢談的時光終究變成了她一人的獨往,到底還能不能回到過去,回到那時候的簡單而幸福。

那日,金羽從流花院子那邊回來時,發現靜悄悄地大廳裏端坐著一個身影魁梧的人。

“金羽參見王爺。”

“阿羽,都是一家人,無須多禮。”姑胥容眼神帶著些愧疚之色,聲音溫和到有些自責。

金羽曾經畢竟是個乞丐,察言觀色雖不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她悄悄地用餘光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似乎就在這萬物複蘇的三月裏,他一瞬間蒼老的可怕至極,自己心上似有鈍器劃過,泛起微微的苦楚。

“王爺,來找阿羽,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交代?”金羽從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裏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也許,姑胥容接下來的話會傷害她,可做人要知恩圖報不是嗎,所以她果斷地開口道,“王爺對阿羽有救命之恩,若是有什麼用得著阿羽的地方,還請王爺明示。”

就是因為眼前這個孩子太過早熟懂事,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願意傷害她,可是不犧牲她就要犧牲他的一雙兒女,犧牲整個容王府!他舍不得!

“替,流花和親好嗎?”姑胥容小心翼翼地問道,雙目凝視著她,觀察著金羽的神色變化。

她可以說不嗎?金羽極力地想要忽視內心那種被放棄的痛苦,又或是被當作一顆棋子的痛苦,說不清的感覺瞬間籠罩住她,忘了回答,也忘了壓製住過於直白的表情,她就驚愕錯然地望著姑胥容,她曾經還在他身上幻想過父親的模樣的男人!

“流花若是不和親,便是抗旨。流軒喜歡你,執意為了娶你而抗旨,”姑胥容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要拒絕,便狠著心繼續說道,“區區王府,哪裏挨得了兩道抗旨不遵的大罪!”

金羽還是沒有說話,望著姑胥容的眼神更絕望了些。那瞬間,她心底明白了,縱然這麼多年的相處,姑胥容對她有了父女的情誼,可比起血肉至親以及王府存亡而言,她更像是一枚從八年前就下好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