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小小的台燈,照亮他眼底小小泛著光芒的河。
“媽,我忽然很想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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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的情緒,總是要比快樂的笑容所停留的更久些。
沈說說一路踢著小石子,一直踢到西邊教學樓處,她站直身子細細看了幾秒,在確定那邊垂頭喪氣,失魂落魄,要死不活,畫悲扇的少年就是許息燈後,她臉上蕩漾起非常壞賤的笑容,這樣子被老師批評的火氣有地方撒了。
許息燈坐在長椅上,身邊是一簇簇盤錯複雜的棣棠花,因為是花期末端了,所以蓬蓬散散的,風一吹就輕輕凋零微落了。
沈說說開心的跳蹦過去,本想豪邁的一拳頭直接砸過去,但走進才發現他的臉上是真心實切的落寞,於是她有了惻隱之心,乖乖的坐在他身邊,拿手指戳戳他的臂膀。
“你在難過麼?”
沈說說本身攜帶一種辨識度很高的磁場,所以許息燈不需要抬頭,就知道是她,他點點頭“的確有些煩心事兒,想想就會覺得不開心。”
沈說說呲牙:“那你不要想不就好了,幹嘛這麼自虐呢你。”
“這種事情又不是我能控製的,我說不想就越是會想。”他有些負氣。
“說的也是,人本來就是一種很自虐的生物。”沈說說非常認可的直點頭。
“……”
許息燈瞥了沈說說一眼,若有所思了幾秒鍾,然後問“你和江千優是很好的朋友吧。”
沈說說機警的盯著他“你別打她主意!”
“我沒有,”許息燈有些無語,這個家夥倒底要把江千優看的多緊張,莫名的,微微妒忌起來“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江千優莫名其妙跟你說了很多很多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沈說說瞟他倆眼“心酸?”
“對,就是心酸。”認可完畢後,許息燈都覺得無語,居然自己也有詞窮的時候,接著問“如果她跟你說了很多心酸的話,那你會怎麼辦。”
“……”沈說說奇怪的打量著“為什麼你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拿江千優做比方呢?說到底你還是對她有意思吧,我很有理由砍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許息燈:“……”
“不管怎麼說,當一個人願意對你訴說心裏的話時,你都應該很認真的當回事兒,”沈說說拍拍他的肩膀“能有幾個願意對你說話的人,這是一件非常值得感恩的事情,”沈說說得瑟的笑著“知道不,你現在就得感謝我。”
許息燈:“……”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江千優離開了你,你會怎麼辦呢?”
如果她要離開。
或者你要離開。
就像那個時候舒有意哽咽著無法說完整的話,“,不是害怕自己撐不下去,而是害怕最後的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了你們……”
身後,夏日敗花淅淅而落,許息燈依然提不勁兒來的樣子,沈說說揉揉他的頭發。
許息燈微微怔住,頭頂是一陣苦澀的暖意。
怔忡抬頭,見沈說說垂著笑眸,萬道光芒從她身後撲了過來。
“每個人都是自由的,獨立的,都有決定自己來去的權利,想走的人,是你掏空心思也挽留不下來的,想留下的人,是你機關算盡也趕不走的,如果你愛的人要離開,你一定記得為他添件毛衣,如果他要留下,你一定不要辜負她勇敢留下的決定,”沈說說再次揉揉他的碎發,想要將他的苦惱揉去“好啦好啦,你就不要在這裏亂想了,我要逃課去了,不跟你說了,你腦子笨笨的,說太多你也不懂。白白。”
說完,她如同一顆鉛球一樣利落的滾走了,她滾走的方向,沈穆生靜靜的站在那裏,不動聲色,卻傲氣逼人,寒風刺骨,即使距離隔的很遠,許息燈也能感覺到,她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那是一種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