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望著舒有意安靜的眼眸,她現在著實有些心慌起來,瞬間眼睛微濕起來。

“那現在呢,你適應了嗎?”

舒有意剛剛堅硬的心髒,如同幹涸發硬的海綿被水淋過後,瞬間柔軟下來,他垂低著視線,在胸腔裏拉出一聲無聲的歎息,暮色漸漸變濃,悲傷與幸福攪拌後發酵膨脹,幹淨的水泥地麵上仿佛有了溫度,兩個人的影子被拉長,筆直的朝著身後延伸過去。

舒有意的怒氣全部褪盡,柔軟不忍的心髒漫過點點自責,其實不該這樣子對她說話的,走過去,寬厚的手掌貼著她的後背,輕輕將她抵往自己發熱的胸膛,心疼起來,聲音有些沙啞的說:“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

王七婻在他懷裏輕輕點頭,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跳動的心跳聲,王七婻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古怪的微笑,當然那是舒有意看不到,也感覺不到的。

昏黃的夕陽下,陳與陌滿臉祝福的看著那邊緊緊擁抱的兩個人,像是他最喜歡的那部老舊的電影裏,男女主角最後幸福擁抱許諾的ending,他拐了拐許息燈說“你說他們會幸福到以後麼?像是電視劇裏那樣,有個美好的結局。”

許息燈不解風情的潑冷水“不會。”

陳與陌不服氣爭論著:“你怎麼知道?”

許息燈站起身來,拂了拂褲子上的灰塵,低頭冷漠的看著陳與陌:“因為那是電視劇,戲份別人演繹的,劇情是編劇瞎想的,現實裏不存在的,所以你說的那些美好結局隻是全憑導演怎麼指揮的,可是現實世界裏,導演是不靠譜的上帝,就算給你一個不幸的結局,它也會花言巧語的哄騙你說,那你是自己的選擇,因為我們常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人生就是舞台,我們就是自己的導演,所以自打嘴巴的話也是我們說的,你又有什麼好反駁的呢。”

許息燈說完,陳與陌顫抖著指著他“你你你你你你……”

“是你自己問我的,就算我說的事實刺激到了你,你也不能怪我!”

“不,我是好奇,你不是更年期到了?”否則他隨口問的一句話,他怎麼就能扯出這麼些沒有人性的冰冷大道理呢,絕對是更年期,太更年期了。

許息燈滿眼冷火的看著他,將他提溜起來扔一邊兒去,然後拿起自己的奧數書,拍拍灰塵,憤怒離去。

陳與陌更驚恐了“果然是更年期到了呀!”

於是許息燈二話不說走回來,三兩下子把陳與陌按地板上揍。

聽到聲音,舒有意放開王七婻望過去,微微皺眉有些無語。

而王七婻望著被許息燈按在地麵的陳與陌,冰冷冷的眼神裏充滿了嫌棄和厭惡。

人類改不了的壞習慣就是,攀比。

而這種攀比最壞的時候,不是出現在自己身上的自我攀比,而是當別人拿你和另一個人來做比較,於是處於弱勢的你自然而然就被嫌棄和厭惡了,如果說王七婻曾經把陳與陌當成玩舊的玩偶丟棄過一次,而當學習和運動樣樣都比他出類拔萃的蔣引出現時,陳與陌毫不疑問的就會被丟棄第二次。

而這種被反複丟棄的事情是陳與陌所不知道的,像是隱沒在暗處的可憐蟲,根本看不清光亮的地圈裏自己被人拋棄的多少次。

但即使知道了,也沒什麼好難過的,因為被一個外人玩弄般擯棄來去,也不是什麼無法痊愈的潰瘍,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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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有意吃過晚飯,拉開冰箱門拿水喝的時候,似乎才注意到靠櫃門那一排裏靠裏麵放的紅酒,上麵有著沈說說的筆跡,舒有意將紅酒拿握在手裏,若有所思,手指輕輕敲擊著玻璃酒瓶,嗒嗒作響。

姚棠看見了,笑著走過來提醒著“沒有成年之前,我是不會允許你喝酒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