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拉著我的胳膊,把我身子拉的側了過來,這樣她踮腳正好能夠到我耳朵,於是她趴在我耳朵上說:你千萬別跟他借,我這還有六萬呢。
我看了寧寧一眼,摟了摟她算是感謝,但我沒說話,因為我寧可借疊碼仔的錢,也不會拿她的錢。盡管我輸光了,但隻覺得我賺錢比她容易,不想拿她的錢。我瞥了一眼那個疊碼仔脖子上的項鏈,些懊惱在我手頭寬裕的時候為什麼不買幾條金項鏈什麼的,就像胖子一樣。這樣我輸光了到押店還能把項鏈賣了換點錢,盡管澳門的押店一塊十萬的手表可能隻能賣到三萬,但是金子的價格卻相對穩定,比市價並沒有低太多。想到胖子和大海一人一條粗金鏈子,我忽然意識到做賭徒也是需要有經驗的。我脖子上掛的那根法藤項鏈隻值300,拿去押店會不會被打出來?腕上的手表也是一款大路貨,不到一千,真是窮困。
那紅夾克看我表情有些猶猶豫豫,立刻開始進一步宣傳:老板我這個人旺財,好多老板在我這拿錢最後都贏回來了。老板你有車的話押一下,借十萬沒問題的……
我疑惑地看著紅夾克:我車證也不在身上,也能押?
紅夾克十分篤定:車在你名下就行,我們能查到。
寧寧在我旁邊一個勁拉我,想拖我走,可我站定了,她哪能拖得動,拖了幾下,看我不走,她也沒繼續用力。挽著我胳膊站著,她的手很涼,即使隔著衣服我也能感受到。
紅夾克看我心動了,跟我做了個手勢:老板我們裏麵談。
其實我更好奇他究竟怎麼能查到我名下有什麼資產,這些不都是隻有在政府部門才能查的麼?這時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聽說的一個傳說:每個進入賭場的賭客,在進入賭場的那一刻,賭場就知道他的身家,並能判斷出究竟可以借多少錢給這個人。
現在想想,這傳言的確有些離譜,畢竟澳門不是國安部門,要查一個人沒那麼容易。不過紅夾克還是讓我見識了:他把我身份證報了上去,我在那抽了幾根煙,也就二十多分鍾的功夫,那邊竟然查出來了!紅夾克看起來喜氣洋洋:老板名下一棟房子,還有一輛車,我這邊可以做到80萬的額度。
我心想,操,我光那房子都不止80萬,我那房子90多平,是05年時候老爹給我交的首付,那時候房價還好,我從北京回來後把全款付清了,現在我那小區清水房都一萬多,我的還簡單裝了一下,在這連房帶車才押80萬?而且還是港幣?
不過這個結果還是讓我很震撼,真的很震撼,不是震撼於這個價格低,而是震撼於,身在資本主義的澳門,竟然能在一時半刻之間,就查到一個身在大陸的居民名下的所有資產!我不知道在拉斯維加斯是否有同樣的借貸業務,也不知道在美國賭場是否有資格用社會保險號查詢美國公民的資產狀況。但按照通常意義上對美國的了解,我認為不大可能。因為個人隱私是在美國將受到非常高級別的保護。而在中國,個人信息真的不值錢,你去4S店買了車,剛出店門就會收到推銷汽車產品的廣告;你在結婚登記處登記,剛照完相就有人給你打電話問拍不拍婚紗照;你在某高消費場所辦了張會員卡,也許幾個月之後這個城市所有同類消費場所都會給你發來邀請短信。
按紅夾克那邊的反應時間判斷,我初步推測是紅夾克把我身份證號報給他們那邊,然後他們的人聯係國內的人,國內的人通過國家公共信息庫查詢到了我的信息。這就像馬主任的前女友查馬主任的開房記錄一樣,查詢人不需要為此擔負任何責任--反正隻是看了一眼又告訴了別人而已,你說我泄露了信息?證據呢?證據呢?沒證據你說個JB啊!然後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