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遊戲廳離得不遠,開車也就十來分鍾不到,胖子打電話告訴她老婆跟婷婷先玩著,玩完了給他打電話,我倆這就出發了。
我帶胖子去的這家電玩城所處的位置也在繁華地帶,而兒童樂園這附近也是繁華地帶,準確的說那遊戲廳和這兒童樂園其實在一個商圈之內。因為總想試試這英菲尼迪的感覺,所以我開著胖子的新車,載著胖子就往那遊戲廳去。結果路上遇到警察叔叔外出公幹,就聽後麵警用喇叭嘟嘟直響,警察叔叔用警用喇叭讓我們讓一讓,耽誤了公幹可不大好。大連口音很對R這個聲母的發音不準確,不翹舌。那“讓一讓,讓一讓”,喊出來聽上去其實是“漾一漾,漾一漾”,整的跟歌頌水波蕩漾的流行歌曲一樣。半分鍾前感覺還挺遠,瞬間就來到我車後,就聽警察叔叔對我車屁股喊“往左漾一漾!漾一漾!”當時我有些淩亂,沒過腦子就往右打了方向盤,結果打到一半,後麵警察叔叔的大喇叭立刻糾正了我的錯誤:叫你往左,往左!
於是,往左讓了出去,於是後麵的車隊呼嘯而過,開頭一輛軍牌陸地巡洋艦--那車好像改叫什麼蘭德酷路澤,聽起來像個妖怪名,一點也沒以前的霸氣。還有什麼淩誌改成雷克薩斯,在我看來也是個敗筆,淩雲壯誌,一下變成了立刻殺死,什麼玩意兒,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那頭車開路,幾輛軍牌考斯特緊緊跟隨,仿佛激流中猛進的快艇,分開車流,很快絕塵而去,我看見那考斯特就想去東莞的那輛。胖子估計也沒忘,看那車隊的背影念叨了一句:真牛逼啊。
遊戲廳地處屬於繁華地帶的邊角旮旯,玩的是大隱隱於市。那遊戲廳門頭掛的招牌從據我所知裝上去就沒換過,風吹日曬的都褪色了,噴繪布的一角已經脫離了白鋼框的束縛,耷拉了下來,乍一看好像是個破敗的、已經掛出了“虧本放血大甩賣”的店鋪。即使仔細看也要分辨一下才能看清那招牌上的字,不過這不起眼的外表下,卻是每天幾萬幾十萬資金的進出。這遊戲廳裏麵機器多人也多,熱鬧。這場子開了很久了,幕後老板是誰不知道,平時出現在場子裏被稱作老板的不是一個外表凶狠但語氣唯唯諾諾的中年人就是一個一口濃重大連口音的胖女人。我發現這類遊戲廳名字都差不多一樣惡俗,一般都是帶個利、寶或者隆字的。
和傳統遊戲廳一樣,這個遊戲廳進門處擺了一些賽車和跳舞機之類的機器,還有一個投籃機,一樣也是沒人玩。進到裏麵要拐進另一個門,才是真正的熱鬧之地,我記得有一次我來這玩,裏麵人特別多,那八連線的森林舞會已經坐滿了人,後麵還圍著一圈觀眾。我也排不上,就打算出來玩一會兒賽車打發時間。結果跟櫃台買遊戲幣,櫃台的胖女人奇怪地看了看我:那賽車不能玩了,方向盤都壞了……
估計遊戲廳也考慮到,領導來視察肯定不能親自上去玩一把賽車,人家都是玩真車的,所以壞了就壞了吧,反正表麵看起來也分不出壞了。
這個遊戲廳的收錢形式是賣卡,在外麵櫃台買卡,然後到裏麵換分,盡管跟直接拿錢換分差不多,但是人的觀念有時很奇特:按次收費的就是小姐;包月的就是二奶;沒有收費細則或者不僅收費還要花精力陪時間的就是小三;花錢、花精力還得彼此照顧一輩子的就是夫妻。收費方式不同,還真就讓人感覺不同。
這天坐櫃台的是那個麵貌凶狠但語氣唯唯諾諾的中年人。這個中年人臉頰有個傷疤,一笑的時候鼻翼就會顯現出猙獰的,刀削般的線條。一副黑社會模樣,可是長成這麼個模樣的人卻說話唯唯諾諾,語氣分外平和,跟你說話就好像求領導辦事的老百姓,真是叫人感到很是奇怪。
我買了一千的分,胖子買了三千。其實我去澳門之前來這個地方每次都是一百二百,而且還能耐心地觀察機器的吃吐分周期。現在不行了,總覺得玩機器就是個娛樂,進進出出一兩千太小,觀察周期也沒什麼用。而且更讓我覺得有些難以理解的是,我時不時地會感覺玩這個無聊,真無聊,總玩也沒意思,但是還是動不動就去玩!真是要了親命了。
遊戲廳裏麵的房間也挺大,大概接近二百平,中間擺著三台打漁機,還有飛禽走獸和一個水果輪盤,裏麵靠牆是一台八連線的森林舞會。一進裏屋,盡管開著空調不太熱,但主要是那煙味實在受不了,繚繞的煙霧看上去就跟進了毒氣室似的,呼吸時候鼻子裏麵都有灼燒的感覺,在裏麵呆久了再出來心髒都難受,就像抽煙抽多了那種感覺,好像心跳都使不上勁,胸悶得緊。即使不久留,就幾分鍾,你的衣服和頭發裏也會留著一股夾雜著汗腳和二手煙怪味的惡臭,直到下次洗澡,否則無法去除。好像刺鼻的氣味總是比好聞的氣味更容易保留,比如地鐵車廂裏的韭菜盒子就可以秒殺任何名貴香水,在遊戲廳就更不用說了,估計把抹香鯨的胃放在那,也就能頂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