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終於明白了,就像《大腕》裏說的:你得分析買手機人的心裏,我們做手機,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胖子說了聲嗨,沒接那話茬。估計肯定在心裏想十一萬算個屁,哥在遊戲廳都輸二十萬--胖子最喜歡念叨的就是在遊戲廳輸二十萬的事,好像輸得越多越光榮。

結果又在那多呆了二十分鍾,胖子押了兩把,兩數字三數字也開始押了,結果又是一千八進去。我生拖硬拽才把他拉出來,他還是一臉不爽:媽個比的都四十多把不出6了,真JB邪門!

我聽胖子這麼一說就想起自己的慘痛經曆,心想邪門個屁!這概率才多少,那次在骰寶那兒連出十三個大,那才叫邪門!最邪門的是第十四吧我押了大,結果竟然圍骰了!

估計婷婷在樓上怎麼也得玩上一兩個小時,那兒童樂園裏麵小孩子玩上了都不愛出來,我們出來的時候還看到一對年輕的夫婦在沙子樂園那裏安慰痛哭流涕的孩子:孩子啊,你已經玩了三個小時沙子了,咱先去吃飯行不行?

跟胖子也沒什麼好逛的,又抽了根煙,胖子忽然問我:真JB無聊,這附近有打機的地方麼?

我看了胖子一眼:有一個。

都說賭博傷人自信,起初我沒太鬧明白,等都我陷入其中,我才知道這具體是怎麼個傷法。首先是對自我定位的一個傷害,一般來講人在成年以後都會有一個自我定位,比如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個自己的形象,或高尚或平凡或執著或個性。而開始賭博之後,這些形象會漸漸被破壞,賭博之後的放縱倒還容易給自己找個理由。而反複告誡自己不賭,但是又反複去的這個過程,卻是實實在在傷害最大的。比如你總去打機,輸了幾萬塊之後你告訴自己不能再打了,但是過了幾天你忍不住又去了,又輸了,然後你再次告誡自己不能去了,但是隻要口袋裏還有錢,卻忍不住又去。在這反反複複之中,“我真是個沒用的人”這個潛意識被不斷地被強化,而人最基本的自信來自對自己能力的認同,也就是認為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但賭徒經曆了反複的失控和自責,這種自我認同會被眼中破壞,於是自信就那麼一點點消耗了。

而更高明或者說更小聰明一些的賭徒則會反複為自己找理由,比如“這幾天太累了,放鬆一下”、“就玩幾百”、“男人賭點沒什麼”、“年輕時候誰不栽點跟頭”……總是反複為自己不能戒賭尋找能瞞過自己的理由。但即便如此,最終還是會到了找不到理由,而隻是想去賭那天,那些心中僅存的有關自己的良好形象,有關自己比別人有本事的信念,在這反複拉鋸之中,還是會消耗殆盡。如果到了親戚朋友都知道你賭、勸你戒賭而你仍然偷偷摸摸去賭的話,那麼就可以說那點殘存的自信也沒了,剩下的都是自卑和悔恨,更進一步就是對自己的絕望。絕望而自尋短見的賭徒,聽到的,看到的,還少麼?

就像《戰爭之王》裏尼古拉斯凱奇說的:槍不殺人,人才殺人--賭博也一樣,賭不殺人,惡念才殺人。

不過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自控能力稍強的賭徒,他們可以在出現危險的第一時間控製住自己,果斷不賭。但根據我的觀察,果斷不賭之後,應該第一時間離開賭博圈,否則如果賭友拉你一起去,一般難以拒絕。因為一旦賭過,內心的小惡魔就處於激活狀態,你自己戒賭屬於強行催眠小惡魔,但是別人一鼓動,小惡魔立刻複活!參賭以後我對一些俗語體會的越發深刻,比如那句“勸嫖不勸賭”。嫖終歸受體能所限,而且花費也都是些有數的錢,一般來講沒聽說誰因為嫖而傾家蕩產,但是賭不一樣,賭是無底洞。你可能會問難道就沒有自製力很強的人,賭了幾次就不賭了麼?當然有啊!但是那樣的人通常不會介入賭博圈子,也永遠也不會負上“賭徒”這個名字,所以也不在我討論範圍內。

胖子就是喚醒我心中賭博小惡魔的人,不過這也不能全怪胖子,我自己有時候也想賭,但是卻總是覺的主動去賭好像有負罪感似的,在強烈的賭博願望下有時候會期待胖子或大海或其他賭友的電話,等他們拉我去賭--那樣我就可以假裝不大情願、假裝大好青年、假裝正人君子地滿足小惡魔對賭博的需求,真他媽虛偽!

我跟胖子說“有一個”的時候,心裏就是那種假裝大好青年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