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得做點什麼。”鬱崇恣意而笑,笑得閔佳人毛骨悚然。強大的壓力淩空砸來,一張無形大手的撕扯之下,閔佳人瞬間靈肉分離。窒息感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在靈魂中流竄,疼得她縮成一團。“不用擔心,我隻是嚇嚇你罷了。”鬱崇蹲下身子,神態如神父般悲憫而慈祥,仿佛這一切隻是無不足道的小事。
“告訴我這是科幻大片?我在做夢?”即便現在隻是魂體,卻依然能夠感覺到那種心跳狂躁不已的充血感。閔佳人渾身顫抖,她想安慰自己,可靈魂撕裂的真實觸感騙不了人。那是很真實的,死亡的感覺。
“第一,我不是神經病。第二,如你所見,車禍的原因,你的身體已經沒有生機,出了這座宅子,閔小姐活不過三天。想想你老家的父母親人吧,為了一個有緣無分的男人放棄生命,他們該多傷心。”鬱崇將摞好的蒲團擺開,再次坐了下來。因為這次隻坐了一張蒲團,整個人降了好幾個海拔,反倒給人一種古怪的別扭感。“選擇精致的生活還是立即死亡,給你一首曲子的思考時間,有想聽的曲子嗎?”
鬱崇的話戳中了她的痛腳,閔佳人看著地上沒有生氣的身體,心裏亂成一團麻。“你知道我的事情?”
鬱崇沒有回答,他坐在蒲團上,背靠白牆青瓦,雙目輕闔,指尖靈動,寬大的儒袖隨風擺動,在一片綠肥紅豔中,儼如了悟眾生的得道仙侶。
有些嘶啞的《卡農》在整座四合院裏悠悠蕩蕩,初時沉鬱內斂,繼而如青煙嫋嫋,宛轉悠揚。
一顆狂躁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她輕輕闔上眼。
若能預知未來,便可趨利避害,何畏求不得放不下?
若能預知未來,便能鮮衣怒馬花團錦簇,何畏錦衣夜行?
當初執念一起,一步錯,步步錯,今日種種,惟因果而已。
說到底,不過是心量不夠。
是時候走出死胡同了。
一株開得正旺的美人蕉拔地而起,明豔的花,翠綠的葉,張揚的顯示了生命的熱烈。閔佳人睜開眼,神色平靜,拈花而笑。
她想活著。
“恭喜你重獲新生。”最後的音符結束,鬱崇祭出一個七彩琉璃瓶,將美人蕉放了進去。“再來滴血締結契約,我就是你老板了,發高薪的哦。”鬱崇抓過她的手,用力一捏,剛剛止住血的指頭又滲出顏色來。
鮮紅的血珠落在花蕊上,頃刻間被滲透吸收。契約結成,魂體立即感覺到地上青石板的涼意。她惶惑地看了看鬱崇,在他的首肯下,回到自己的身體中。
“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麼?技術流靈魂音樂家,西方的富四代,東方的地主階級沒落封建舊貴族,酒吧老板,花花公子。而作為你的老板,我的身份是織夢者。”
“織夢者?”
“簡單的說就是按照雇主的意誌,穿越時空,去幫他們實現願望。”
“那麼我呢?”
“你是圓夢者,是執行者。”
“要是任務失敗了,會有什麼後果?”
“這個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鬱崇伸了伸懶腰,笑得無害,“頂多就是按雇主支付的雇傭金等價賠償,運氣好的在那邊打幾年工就可以了。”
“運氣不好呢?”
“運氣不好的可能要待到雇主去世。據說以前有個倒黴的家夥賠了三世才賠完,回來以後當和尚去了。”
“……我能不幹了嗎?”
“契約已經達成,毀約的話永遠無法脫離任務哦。”
“……”閔佳人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