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佳人恨透了雨天,尤其是夜雨。就像現在,冰冷的雨水澆透全身,她蜷縮著身子,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任由過往車輛濺起水花打在裙子上。遠處的車燈暈著霧茫茫的水汽駛來,照得她睜不開眼。這場景,怎一個似曾相識了得?一樣的雨夜,一樣的車水馬龍,就差一場車禍。胸腔間又出現折磨了她兩年的酸脹感,她望著越來越近的車子,神情恍惚得走向馬路中央。
車子撞上身體的一瞬間,她腦海裏閃過無數絢爛的煙火。在那漫天煙火中,有個其貌不揚的短發小女孩正趴在牆頭,迎著西風遠眺。
“這是?”
“是你小時候過年,趴在老家牆頭看煙火。”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沒有打傘,他來到她身旁,夜雨氤氳隻看得出一張模糊的臉。
“小時候麼?”閔佳人視線開始模糊,“小時候……真好。”
兩個月後,閔佳人在一座四合院中醒來。
天井中種著許多美人蕉,身穿灰色廣袖漢服的男人坐在蒲團上,煞有介事地吹著隻骨節分明的竹笛。隻可惜了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原本悠揚而略帶憂傷的曲調,硬生生被他奏成群魔亂舞。
“請坐。”男人道。
“不了。”丫的讓姐坐地上?閔佳人腹誹,嘴角卻露出溫婉友好的笑容。一摞厚厚的蒲團整齊碼在男人屁股底下,她望著有些空曠的青色石板地麵,嚴重懷疑眼前仙風道骨的家夥在裝逼。“先生這曲子吹得挺……新穎的。”
“那是。”男人兩腿一蹬跳了起來,指著蒲團,“所有蒲團疊在一起,坐著顯得偉岸些。真不坐?”
閔佳人:……
“自我介紹,鬱崇,我的中文名。嗯,或許閔小姐你需要一張名片。”叫鬱崇的男人挑了挑眉,順手打了個指響,白皙的手指間瞬間出現一張黑色的卡片。
閔佳人眼瞪得老大:果然在裝逼。
鬱崇取下左耳上紅色的寶石耳釘,優雅而認真地看著閔佳人。“接下來的事情,也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請你相信,這一切在有限的時間內都是真的。”一隻修長的手捏住閔佳人右手食指,在閔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紅色耳釘突然變成一根鉤刺,利落地紮在她的食指上。
“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閔佳人忍不住尖叫,“這位先生,我們並不認識,你這樣不覺得很無禮嗎?”
“兩個月前我們的確不認識,但你撞到我的車,耽誤了救我父親的最佳時機,而且兩個月來你所有費用都是我出的。”先前優雅的男人此刻有些欠扁,捏著冒著血珠子的手指往名片上用力一按,卡片瞬間變成一團黑色火焰衝向閔佳人眉心,化作一顆飽滿的美人痣。鬱崇看著目瞪口呆的閔佳人,露出燦爛的笑容。“所以閔小姐,我是你的債主。”
“你父親……去了?”閔佳人試探道。
“沒。”
“那就好。欠了您多少錢?我馬上還。”閔佳人抬了抬被紮的手,她努力壓製心中的不快,揚起得體的笑容,“但我不是夏紫薇,先生若喜歡當容嬤嬤,可以換個人。”
“紮一下就夠了,我沒有做老女人的嗜好。拜閔小姐所賜,我父親靈魂缺失,所以想讓閔小姐前往各個時空,尋找修補靈魂的魂器。當然了,作為回報,你可以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那個讓你傷心的男人,你也可以報複回去。”
“……原來是一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