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赫連慶貴招來顧恩澤,赫連厚德很不以為然,百無一用是書生,招他來幹什麼,還不如招幾個土匪來,起碼能衝鋒陷陣,打天下的時候能派上用場。
赫連慶貴說:“厚德,你不懂,成大事者講究天時地利人和,長安、張文宗、張福六他們勢如破竹占據了天時,皇上依靠橫江天險阻礙他們,占據了地利,我們想要成大事隻能占據人和,而顧恩澤能籠絡天下士子之心。”
赫連厚德嘟囔著,說:“父王,請神容易送神難,您可要想好了,顧恩澤這種人讀了一肚子什麼狗屁經書,最是迂腐難纏,要不然皇上和長安、張文宗、張福六他們也不會都討厭他,您要三思,別把他弄來添亂。”
赫連慶貴捋著胡須笑了,說:“連一個小小的書生都弄不明白,還當什麼王爺啊,厚德,做人有時候不能一味強硬,要懂得馭人之術,像顧恩澤這種順毛驢,你就要順著毛調理他。”
顧恩澤帶著追隨他的學生,一路坎坷,於深秋時節抵達了北漠省。清晨,空氣裏帶著陣陣寒意,冰涼透骨,但是顧恩澤的支持者們卻熱情高漲,早早地在城外站著等候。赫連慶貴、赫連厚德父子和北漠省巡撫蔣楓等一眾官員也裹著披風站在驛道邊,焦急地盼望著。
“顧先生來了,顧先生來了!”突然有人喊了這麼一句,人群裏立刻騷動起來,大家都抻著脖子翹著腳向驛道遠處張望。昏昏欲睡的官員們也抬起頭提起了精神,赫連慶貴定睛望去,一輛馬車從天地相接的驛道遠處駛來,後麵跟著一排馬車,車馬喧囂之聲很快就傳了過來。
赫連慶貴整理一下披風,端正了王爺的架子。車隊行駛到近前減速停了下來,第一輛馬車的車夫首先下車,然後掀開車簾,將一位五十多歲的儒士模樣的人攙扶下來,人群裏立刻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顧先生好,顧先生一路辛苦了!”
看見百姓們如此愛戴顧恩澤,赫連慶貴臉上閃過一道陰影,但是很快他就做出了一副熱情的笑臉,快步迎了上去。“顧先生辛苦了,”赫連慶貴緊緊地攥住了顧恩澤的手,深秋寒涼之季,赫連慶貴這一雙手厚重的大手,讓顧恩澤感到了無限的溫暖。
顧恩澤激動得有些哽咽,自己這麼些年鬱鬱不得誌,赫連慶貴身為王爺,對自己這麼熱情,顧恩澤那冰寒已久的心,暖暖的熱了起來。顧恩澤說:“王爺,天氣這麼涼,您帶著文武官員在這等我,讓我這心裏好生過意不去啊。”
赫連慶貴露出他那標準的隨和的笑容,說:“顧先生,您是一代大儒,如今天下大亂,隻有您能拯萬民於水火之中,我是代表北漠省的千萬百姓在這等著您,我們早就盼著您來了。”顧恩澤心裏回蕩著一股暖流,立刻湧出士為知己者死的豪壯來。
顧恩澤這些年遭受了太多的挫折,再加上純正儒生那種政治上的幼稚,一刹那顧恩澤就完全被赫連慶貴征服了。赫連慶貴在王府設宴為顧恩澤接風洗塵,北漠省的高官和大儒都參加了宴會,赫連慶貴帶著赫連厚德及眾人輪流給顧恩澤敬酒。
顧恩澤這位失意的倍受打擊的儒學大師終於找到了施展自己抱負的地方了,他想著盡心盡力輔佐赫連慶貴,用三年的時間把北漠省建設成王道樂土。顧恩澤覺得赫連慶貴是這亂世諸侯當中唯一一個賞識自己的人,赫連慶貴就是一道光,刺破了顧恩澤心中籠罩已久的黑暗,顧恩澤感激涕零。
赫連慶貴給了顧恩澤一處豪宅,還擴建了學堂作為顧恩澤傳經布道的場所,顧恩澤猶如鷹擊長空魚翔淺底,在北漠省盡情地宣傳自己的主張,很快顧恩澤在北漠省的支持者就數以萬計了。顧恩澤滿心喜悅,想著自己成為伊尹,輔佐赫連慶貴成為商湯,留下一段君臣之間的千古佳話。
顧恩澤在北漠省四處講學,影響力就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赫連慶貴請顧恩澤到王府喝茶。赫連慶貴晚上發出邀請,顧恩澤有些奇怪,什麼事情白天不能說,非要晚上說呢?可能是王爺日理萬機,隻有晚上才有空閑時間吧。
顧恩澤乘坐馬車來到了王府,王府管家將顧恩澤引領到了後花園。顧恩澤還是第一次到王府的後花園,因為後花園屬於王爺和王妃們的私密空間,外人一般是不得入內的。
顧恩澤跟著管家走到後花園的人工湖邊,人工湖呈不規則的橢圓形,湖中心有一座小亭子,用回廊與岸邊鏈接。湖心亭掛著幾盞紅燈籠,暗紅一片,映出了赫連慶貴的身影,赫連慶貴正坐在亭子裏慢悠悠地喝茶。湖心亭裏隻有赫連慶貴一個人,仆人和衛兵都站在岸邊,離著赫連慶貴有一段距離。
管家在岸邊對顧恩澤說:“顧先生,王爺在湖心亭等您呢。”管家朝顧恩澤做了一個手勢,顧恩澤猶疑著踏上了回廊向湖心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