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範廷亮中彈,大夥都愣了一下,範廷亮咬著牙說:“我沒事,快把九斤拖回去!”生死攸關的時候不講什麼客套虛禮,大夥撇下範廷亮拖著九斤進了閣樓隱藏起來,範廷亮自己忍痛隨後也爬了回來。
大夥把九斤平放在地上,九斤臉上已經沒有痛苦的表情了,相反卻顯得極其平靜極其安詳,嘴唇還在慢慢翕動著。範廷亮忍著肩膀的劇痛,說:“快拿藥品給九斤搶救!”
侯楠雙手一攤,“沒有藥品呀,連止血散都沒有。”
這時大胡子卸下了一扇門板,說:“不能再耽擱了,抬著九斤去後方找軍醫。”大夥抬手抬腳把九斤抬到了木板上,正要起身,幾枚炮彈呼嘯著砸來。
轟隆一聲,閣樓被打塌了,陳忠、張老五、大胡子下意識地用身體護住了九斤。恐怖的響聲過後,到處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嗆得人張不開嘴。過了一會兒,灰塵散去一些,範廷亮像是兵馬俑似的灰頭土臉從廢墟裏鑽了出來,油條李也鑽了出來,撣了撣灰土,喊道:“都活著嗎?”
張老五、陳忠、大胡子等人麵色凝重,說:“九斤死了。”
範廷亮、油條李心裏一震,都愣住了。化悲痛為力量,大胡子抓過一把火槍填火藥塞彈丸,瞄準羅刹兵射擊,“羅刹鬼,我日你八輩祖宗!”憤怒的子彈衝膛而出。
九斤閉上了眼睛,渾身上下都是灰土,安靜得就像是睡去了一樣。張老五嘴唇顫抖,忍不住哭了出來,“他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孩子……”張老五眼淚嘩嘩流淌,抬起袖子擦抹。
九斤是大夥的開心果,他死了誰都悲傷,範廷亮心裏的悲傷像岩漿似的頂著他,但是這是在戰場不是在家裏,範廷亮強忍住悲傷,訓斥張老五:“哭什麼,把屍體挪一邊去,趕快應戰!”
範廷亮拿起一支火槍殺敵,剛開了兩槍範廷亮就覺得半個膀子麻木不聽使喚,身後的油條李叫道:“把總,您衣服都讓血染透了,快下去包紮一下吧。”範廷亮還想逞英雄,但是肩膀確實傷得太重,留在這裏不僅沒用反而給大夥添累贅。
陳忠說:“永明,你快去追趕大部隊,找軍醫包紮一下,這裏有我。”
範廷亮點了一下頭,說:“好,輔國你替我指揮。”範廷亮疼得額頭滲出一層豆大的汗珠,咬著牙撤走了。
羅刹兵一陣炮轟槍擊過後,遠征軍陣地一片沉寂,羅刹軍官以為遠征軍死傷的差不多了,命令士兵衝鋒。羅刹兵把刺刀裝在火槍上,蜂擁而上衝到了閣樓廢墟前。
“兔崽子正等你呢!”呼啦一聲,陳忠、侯楠、大胡子、油條李、張老五等人衝廢墟裏鑽裏出來。刀光劍影閃過,幾顆羅刹兵的人頭滾落在地。大胡子殺得性起掄圓了胳膊,汙血噴濺了一臉,“給九斤報仇!”遠戰羅刹兵的火槍火炮有優勢,近戰就要看遠征軍的大刀了,大刀舞起來,刀鋒所至,血濺三尺!
羅刹兵被這些殺紅了眼的黃種人嚇破了膽,扭頭逃走了。陳忠看了看滿地的屍體,再看一看身邊的戰友,三百多人隻剩下一百餘人了,侯楠走過來說:“大部隊已經成功轉移了,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撤吧,就剩這麼幾個人了。”陳忠歎息一聲下令撤退,羅刹兵占領的山縣成了一座空城、廢城、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