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子離開幾個月後,因為倩的逝去東子決定再次回來。這個消息讓極度消沉的李兵看到曙光,在李兵聽小豪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兵都不願意去問消息的來源,李兵甚至懶得去想東子回來會給東子帶來的風險。李兵對歐陽德和小豪說:這個消息到此為止,對誰也不要提起,東子,我很想他!
小豪何嚐不是想念東子,東子匆匆離去的時候,稅務大樓還有些尾款沒有收回來,小豪去,稅務那邊用一部車外加一部大哥大抵消工程款的尾數,稅務的人說這是東子離開時候就已經說好了的。
東子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盡心盡力,沒有給小豪留下半點麻煩,相反,東子創建的這個平台,給了小豪全新的起點。小豪像東子那樣,吃都是在工地,看工人們累的厲害,小豪也會讓每頓飯多幾盤小炒肉。小豪的表現讓自己很快和工人們融合的密切,有些熟練工人因為東子的離開打退堂鼓的,看到小豪和東子沒有區別才安下心來。小豪牢記得東子說的:他們是這個城市最優秀的裝飾工人,他們才是縱橫的基礎。
東子離開,沒有給小豪打過電話,東子靜悄悄的走,走的悄無聲息。小豪知道自己擔負起了莫大的責任,自己從農村到城市,一路走得辛苦,如果不是東子,自己是什麼樣還真不敢想。小豪開著車用著大哥大,陳華羨慕的牙癢癢。
小豪說給小東的話小東聽進去了,小東驚訝小豪判斷的同時,內心裏極為矛盾。
小東從學校回家沒幾天,就收到東子寄來的一個快件,裏麵是幾瓶上好的眼藥水外加一封短信。東子在信上說:我已經走得太遠,遠到我已經對自己失去了控製,我不膽怯任何東西,離開是要讓自己更能看清自己走過的路,小東,選擇你想要的生活,不要被別人左右。
信的末尾是一個手機號碼,這個號碼,小東默記在心裏。
小東在基地的工作清閑得不能再清閑,到了辦公室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好。早上去倒杯開水,學著別人四處找來報紙看,幾個辦公室串串中午就到了。有時候下午會有一些小勞動,除除草啊什麼的,然後晚上又到了。小東不願意加入很多人對職位提幹之類的談論,小東心裏已是很清楚,自己正在過著父輩們的生活。
不過小東經曆的和從前父輩的生活已經是大相徑庭,絕然不同了。父輩們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大多是軍官轉業,不是科長就是副科長,搞得基地沒有幾個不是當官的,官的數量大大超出了一般職工。那個時候,吃商品糧是很讓人羨慕的,八十年代末多少農村家庭為了出錢買個商品糧戶口不惜傾家蕩產。基地大多數人的工作就是喝茶看報紙,每個月都能拿到固定的薪酬,小東想不懂這怎麼也算是工作?小東如饑似渴的在一切可以找到的書籍中去尋找答案,然後小東知道了,父輩們經曆過的是一個窮兵黷武的時代,是一個萬歲像紅太陽照耀人群的猶如皇帝的新裝的故事。在那個時代,你不需要文化,不需要知識,因為“越有越反動”“越窮越光榮”,在那個時代,全國隻有一個人的聲音在胡言亂語,全國也隻有他一個人可以領取稿酬。小東時常看著手上一百元大鈔上的頭像沉思,這個把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盡情奚落的狂人,和那些皇帝到底有什麼區別?秦始皇的焚書坑儒不過鎮壓了幾百人,而這個狂人是把一個知識階層全麵的埋葬,讓一個國家再次墜入從未有過的黑暗,他統治著一個謊言漫天飛的國家,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不惜掀起全民內鬥,搞公社是要把社會的基石家庭徹底的瓦解掉,人們可以不愛自己的父親丈夫妻子兒女但是一定要熱愛領袖……天啊,那是一個怎樣的時代?人們的殘忍和暴虐被釋放,為了自保,每個人都被嚴重的扭曲了……那段曆史教科書上沒有,學校課本上的曆史到了一九四九年就停止了,看來,所謂的新中國也不過是又一個謊言的繼續了,曆史書上惟一提到一九四九年後的曆史是原子彈的成功,滿紙的炫耀,小東心想:如果沒有這個原子彈的成功,父輩的折磨也許可以結束的早一點,那個讓人不堪回首的時代也許結束的也會早點……小東想到自己的母親,想到被餓死的外婆,從畜牧業中茁壯起來的人類,作為最基層的勞動者,在那個時代不讓養雞養鴨,那個領袖他到底還要人民有活路嗎?這是一個怎樣邪惡的人啊……
暴力,成為領袖鞭撻人群的有效武器,他刻意的去釋放民眾的暴力欲望。在那個時代,沒有對生命的尊重,一頭牛,一隻羊都比人命值錢。用人性打倒人性,偉人在一邊偷笑,偷笑著看著自己為所欲為的國家,看億萬人群匍匐在自己腳下,這個偉人大言不慚的說: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