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我晚上出去那點時間,這京城我也看不了多少景象。不過,這幾年,每年夏天,我和穀伯都要去京城以南,有個叫靈州府的地方買酒,那地可真是人傑地靈。
出了城門往南走不多遠就進入了靈州的地界,一進了靈州,就像的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趕腳走累了,有茶寮,可以坐在滿是如七月流火般,一樹綠葉紅花的合歡花樹下,喝茶解渴。花葉搖曳,會帶來些清涼的風。關鍵的是,一邊品茶,再一邊欣賞儒少女紅暈般的合歡花,緋紅一片,讓人賞心悅目啊!在現代見過合歡花,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大片的。有詩讚合歡花:葉似含羞草,花如錦繡團。見之煩惱無,聞之沁心脾。
出了合歡花林會看見綠茵茵一片茶山。茶山的位置比較靠邊,又因為人煙比較少的緣故,顯得很煙霧繚繞,還會有泉水從山上流下來。雲遮霧繞,泉水叮咚,光是感覺都很仙風道骨了。
接下來的小葉紫薇林,水石榕,棧道……,說得我是唾沫橫飛的。我整整給伊雪講了五天,當然中間還是有掐斷的時候。比如讓伊雪試步搖,試嫁衣,那份罪遭得!不過穿出來效果甚好。
每當我說到妙處,伊雪也老打斷我,問:“這個地方這麼走?”
我白她一眼,弱弱的說:“小姐,我是路盲。”
伊雪做嬌哭狀:“嗚嗚,小麥,你要拔你的路盲症醫好……”
“呃,這個難度比較大。”要真能醫好,我也樂意啊!為了幾壇青梅酒,這幾年,每一年,我都會和穀伯去靈州城的醇香坊買酒。因為不認識路,所以才每年都要穀伯陪著,也因為不認識路,一直不能去遊山玩水。哼,等穀雨回來了,讓他領這我好好玩夠。
“喂喂,殷小麥,你又在想那個穀雨了。”伊雪玉手托腮,一臉竊喜的看著我。
我摸摸臉,我剛才的樣子那麼明顯?惡寒。
伊雪這些日子異常的安靜,我很害怕,怕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於是每天寸步不離的跟著她,晚上再三確認她是睡實了,才敢出去。左夫人這幾天也來得比較勤,經常是,就那樣拉著伊雪的手,什麼也不說,就坐著。
天氣寒冷,樹上的葉子掉得隻剩下了枝幹。我踩著地上的幾張葉子,向書房走去。伊雪很喜歡的一本詩集不在清心閣,我去看看是不是在書房。但凡是伊雪有一點點喜歡的東西,我都給她收拾了起來。將來,我不在她身邊,但願這些小玩意,能讓她歡心。當然,更希望這些東西派不上用場,那證明她和夫君很相親相愛。
過了月洞門,穿過藤蔓掩映的假山,就快到書房。
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穿如我耳朵:“哈哈哈哈,宰相大人還真是說得輕鬆。你忠於的是王朝,而不是君主!那你看看你所忠於的那個王朝的君主,將你的女兒賜給了一個廢人。你還這樣想嗎?”
“是的,我還在忠於我的王朝。”左介儒聲音略顯沙啞,卻分外的堅定和鏗鏘有力。
另一個聲音顯得很憤怒,道:“他是在拿這次賜婚來試探你,你若不反,他以後便會終身淩駕在你之上。你若反了,你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權傾朝野的宰相,萬人敬仰的國丈。況且,他也是先皇最鍾愛的人……”
“老友,看在你我多年好友的份上,我聽完了你想說的一席話。現在,你請回吧!”不等對方說完,左介儒就打斷了那人說話。這口氣,這談話內容……難道,他們要造反?
“你……哎!”這一聲歎息,愁斷腸。想是規勸左介儒的人,很是失望吧。
我立馬閃進假山下的縫隙裏,瑟縮著腦袋看見一個紫莽錦衣的中年男子,氣得滿臉煞白的大步走出來,胸口急促的起伏,想是氣得不輕。
他說的國丈,先皇最鍾愛的人——賢王?他還沒死心?可是先帝為什麼不立他為儲呢?天啊,伊雪,我美麗善良的伊雪。我心揪得難受,政治聯姻也就罷了,居然背後還有這麼多的陰謀和算計。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枝,樹枝無聲的晃動,顯得很清冷。我無心再去找什麼詩集了,滿懷苦澀,正欲回清心閣,身後傳來了左介儒,那近乎淒厲的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