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雞燉湯真是太好喝了,這個小體格太需要營養了。我捂著撐得大大的肚子,不雅的打著飽嗝。
夜娘,穀伯,穀雨,我們四人此時正坐在院子裏的歪脖子樹下乘著涼。穀伯說一些在外麵聽來的趣聞軼事,夜娘偶爾雙眸柔和的打著手勢和穀伯交流。穀雨正給我的手臂和小腿上抹藥,聽穀伯講到那些某朝某代某些個將軍大人物時,我看見穀雨的眼眸裏有比星星還閃耀的東西。
如果這是一個四口之家,就這樣,平淡、安靜、祥和的過著,其實也未嚐不是一個好的結局。我看看天邊,夕陽和它身邊的火燒雲,很是妖冶。
“你可想好了?”
穀伯的聲音忽然很激動,我和穀雨同時循聲望去。夜娘雙眼含笑淺淺的點了點頭,雙手還在溫柔熟練的比劃著些什麼。這些舉止,哪裏像是一個粗俗的夜香婦,分明就是一個大家閨秀。
“夜娘,你能舍得小麥?”穀雨驚詫的喊到。
舍得?難道夜娘在說的事和我有關?我疑惑的看看穀雨,再看看穀伯,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夜娘的臉上,她正滿眼疼惜的看著我。那麼柔和的雙眼,那麼溫柔的笑容。她真美,不是傾國傾城的美,而是讓焦躁的人一看見她就會安靜下來的寧靜美。夜娘讀懂我的疑惑,翦翦秋水的雙眸,看了看穀伯。
“小麥,等身體大好了,我們就給你找個大戶人家當丫鬟去。”穀伯聲音有些深沉的說。
“呃……”我又有什麼發言權呢?“一切都聽娘親的安排……”
“不行,不行,小麥走了,我怎麼辦?”這穀雨比我還激動。
“小雨,不許胡鬧。我要去上更了,跟我回家去,讓夜娘也休息一會。”穀伯說完拉著穀雨就大步走出去,臨走時雙眸深深的看了夜娘一眼。
“啊,殷小麥,我明天再來找你玩呀!”穀雨的聲音從院子外麵傳來。
夜娘比劃著手勢和我說話,可是我掰開腦子也猜不出她在說什麼。“娘,您會寫字嗎?您把你想說的話,寫給我看吧。”
夜娘詫異加驚訝的看著我,然後默默的去端了碗水,蘸了水在桌上寫起來。“小麥,娘親不是貪圖那幾個月例錢,就送你去給別人當丫鬟使的。可是,你在家裏,三天兩頭就被他們打。”寫到此時,夜娘雙手顫抖,眼圈發紅。我走上去,把她抱住。她摸摸我的手,繼續寫。
“娘親無能為力,娘親對不起你。你去了左府,娘親還能讓你平安,留你在身邊,娘親反倒不能保你安全。你去幾年,到時候人也大了,咱再回家,我看穀雨這孩子也不錯。”我安靜的看著,看著夜娘娟秀的字跡在桌上水幹無痕。“小麥,你這次昏迷醒來,變了很多。不管你怎麼變,你都是我的孩子,為娘的,怎麼會去傷害自己的孩子。”
“娘,謝謝您能接受我的變化,我會好好的,我會好好的成長,不辜負您的期望。”哎,我這是什麼命!又是不辜負長輩的希望,做林蔭的時候也是,到如今還是,我就是這為他人而活的命!也好,有人安排未來的路,我隻需努力的去走,挺好的。
我睡覺總是要睡到個大上午才能起,簡單的洗漱後,端起夜娘留在鍋裏的粥一口喝下。
小溪旁,夜娘正吃力的刷著馬桶,穀雨也在一邊幫忙。夜娘?因為是倒夜香的,所以大家才叫夜娘的嗎?那真名是什麼?
正因為我是倒夜香的女兒,所以才沒人能看得起,才任人大罵吧?除了穀雨父子。
想著想著,穀雨的呼喊就響起來了:“麥子,你睡好啦?”
“嗯,睡好了。娘。”我走過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蹲在夜娘身邊。大家都在勞作,唯獨我卻睡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