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平的兩股騎兵隊,同時衝入了曹魏軍先頭部隊和中軍主力部隊的側翼,隨即在上麵撕開了兩個巨大的口子。
曹魏軍頓時是一片人仰馬翻,幾乎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杜左快馬衝到了蘇則身邊,神色間異常緊張和憤怒,高聲叫道:“蘇大人,我們現在已經被敵軍四麵圍困了,跟他們拚了吧!”
蘇則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怨氣吧。
蘇則沒有立刻就回答杜左,他緩緩地抬頭向天上看去。
湛藍色的天空,漂浮著不少雲彩。下午接近黃昏的的陽光,卻依然顯得強烈,讓他的眼睛隻能夠眯起來。
前方,敵人在山上擂響戰鼓,狂暴的敵人殺進了前軍,自己的士卒無助地叫著喊著,丟下了武器舉起了雙手,跪在路邊呼號哭泣顫。
敵人的騎兵隊在狂奔,在吼叫,戰刀在陽光下閃爍,長槍在陽光下吞吐,弓箭在陽光下厲嘯,自己的士卒在鐵蹄的踐踏下化為齏粉,殘枝斷臂在空中飛舞。
蘇則悚然心驚,心裏忽然感覺一陣絞痛,就如同敵人的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心髒一樣。
蘇則猛地睜開雙眼,大喝一聲:“杜左,組織人馬突圍!”
杜左憤憤不平,高聲喊道:“蘇大人!我們現在一撤退,就是兵敗如山倒,將來再也沒有恢複元氣的機會。不如今天就在這裏跟蜀漢軍決一死戰啊!”
蘇則心亂如麻,甚至忍不住想要閉上自己的眼睛,不願意去看自己的人馬慘敗的樣子;
他也忍不住想要堵上自己的耳朵,讓自己變成一個聾子,再也聽不到自己的士卒們被砍殺發出的慘呼聲。
但是蘇則知道,自己的命令,關係著千萬人的性命,忍不住就向著杜左吼道:“你難道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我要你立刻組織人馬突圍!”
杜左倔強地大聲叫道:“蘇大人!”
蘇則看向了杜左那張因為憤怒漲得通紅的臉。
然後,蘇則忽然抽出了自己的佩劍,向著杜左作勢要砍,高聲叫道:“我叫你突圍!”
劉禪站立的玉山的頂上,山外的戰事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何況,如今他的身邊還有陸遜在給他現場參讚軍務。兩人忽然商議之下發出的一道道最新命令,一般都夠及時而不會出錯。
不過,蘇則方麵的反應能力之快,倒是讓人有些吃驚。
蘇則本人經過這麼長時間接觸之後,劉禪心裏對他的印象就是強硬而果決,但是考慮問題卻不如張既那樣精明和幹練。
而蘇則這次的大軍被劉禪的大軍徹底圍困,所需要的決策能力,已經不需要精明,他的果斷和強硬,確實幫了大忙。
所以,蘇則在短短的時間裏麵,便讓杜左重新集結起來了不少的人馬,向後方發起了極其猛烈的進攻。
應該說,經過今天的這場大戰之後,無論是對於蘇則和張既兩人而言,還是對於那些依然被曹魏軍掌握在手裏的涼州地盤而言,其實結局都已經注定:
曹魏軍已經徹底在雍涼的戰場上麵徹底敗北,雍涼的地盤即將快速淪陷了。
所以,蘇則現在的這樣強硬的繼續對抗,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但是他是蘇則,而不是別的什麼人:他是張既最為倚重的副手和弟子,也是先帝曹丕所認定的,將來可以成為雍涼支柱的人物!
有這麼多人給予了如此之大的期待,蘇則不能夠辜負了他們的托付!
像蘇則這樣的直人,往往是最為認定死理的。而且有時候,越是危險的境地,反而更是能夠將他們的潛力給激發出來的地方!
於是,蘇則這次打算拚命突圍。他即使丟失了雍涼,但是他還有必須要回去見的人,他的老師、也同時忘年交的張既。
張既是蘇則人生裏麵最大的恩人和伯樂,士為知己者死,所以,蘇則在很久以前的曆次戰爭中,早就已經做了決定,要死的話,至少也要以弟子的身份,死在張既的身邊!
這是他的這個弟子,給予恩師的最後的回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