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必很快發現,倪痕這個人跟他在性格上差異很大。他自己天生活潑好動,做事情有時候喜歡取巧,是個有名的精明之人。但是倪痕完全不同,他不苟言笑,做事情完全是一板一眼,稍嫌木訥。可能就是因為性格上麵的差異,唐必很快喜歡上了倪痕這個平時不太言笑的家夥。
他們的首次聯手合作,還是在與呂建軍大戰的時候。當時兩個人率領騎兵同時出擊,可是之間的配合極好。世子顯然也看出了這點,在接下來的戰事裏麵,總是將兩人編組在一起,成為了如同世子中營軍中,最著名的熊平與孟溪一樣的好搭檔。
唐必伸手拍了拍倪痕的肩膀,兩人同時看向西邊的大路,在那裏的遠方,敵人現在恐怕已經開始要出動了吧?
唐必這才問道:“世子讓我們一旦攻下白牛邑要塞,立刻將所有斥候都散出去,可是怎麼到現在都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呢?”
倪痕聽得眉頭一皺,斥候的事情一向都是他在著手負責的。他這次從世子那裏帶來了一百斥候,一早就散布出去了,命令他們一定要將這周邊十五裏方圓的一切情況都探查清楚的。可是如今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卻隻是傳回來零星的消息。而且不少斥候還跟敵人的斥候發生了交戰,死傷情況一時間也並不明確。
唐必見倪痕的眉頭皺起,感覺自己催促得太過急了一些,便安慰道:“此事雖然著急,但是沒有足夠消息,也就說明沒有什麼重大情況,敵人的大軍應該還沒有過來的。”
倪痕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唐必的安慰,但是眼神之中的焦急並未完全散去。
唐必則又說道:“如今風也吹夠了,咱們現在下去吧。”然後兩人轉身回到了要塞內已經收拾妥當的住處。
唐必忍不住笑道:“那你要怎麼設伏?要把他們的軍隊引誘進山區嗎?敵人現在的目標是我們的白牛邑要塞,不可能輕易上你的當的。”
倪痕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擺明是在說唐必的想法是錯誤的。
倪痕道:“自然不用將敵人引誘進入山區的。我的想法是,我們可以將一支軍隊埋伏在山區裏麵。等到敵軍來到白牛邑之後,忽然從後麵殺出來,白牛邑內的軍隊也乘機同時殺出。到時候敵人後方被衝亂,前部部隊又掉轉不得,最終也隻有倉皇潰逃一途。此舉雖然不可能全殲敵軍,但是擊退敵軍並且殲滅其一部還是可能的。”
唐必不止為人精明,而且是個很有主見,也很有見識的將領。他雖然知道倪痕此計成功的話,擊退來犯之敵是必然的。但是問題就在於,敵軍有著強大的斥候部隊在四處偵察情況,你那樣一支軍隊如何在他們的大軍附近隱藏得住呢?
唐必苦笑著問道:“那你如何才能夠不讓敵軍,發現你埋伏在山區的部隊的動向呢?他們的斥候部隊絕對是比我們要多得多的。”
倪痕似乎早已經有了對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指著河流一側說道:“河流這邊地勢不太開闊,距離大路也就五裏之遙。南岸這邊有長長的河灘,上麵長滿了蘆葦叢。”
唐必有些搞不清倪痕這樣說究竟又是什麼意思,不待他說完,就急著問道:“你說這些究竟何解?”
倪痕並不介意唐必的無禮,依然盡職地解釋道:“我的想法是,將我軍絕大部分斥候都派到河灘那邊,並且在周邊不斷巡查,一旦碰到敵軍的斥候,一定要全力將之剿殺。我們還要在蘆葦叢中多插一些我軍的軍旗,但是又不能夠太過暴露。”
唐必奇道:“你難道也要在蘆葦蕩裏麵埋伏人馬嗎?如今的天氣開始下雪了,蘆葦叢已經大多焦枯。蘆葦蕩裏麵雖然還是可以隱藏人馬,可是我們哪裏有那麼多人馬可以調用的。”
倪痕卻說道:“其實,這一個方向我們並不埋伏人馬。但是我軍卻有大量的斥候在那邊攔截敵軍的斥候,那便會造成一種假象:我軍正有大量人馬埋伏在那邊。於是,敵軍為了探查情況,便會加派大量斥候部隊過去,畢竟斥候部隊不僅是我方的眼睛,也是敵軍的眼睛。一旦敵人的眼睛被吸引到了河灘那邊,怎麼還能夠注意到山區那邊的情況呢?”
唐必聽到倪痕安排,忍不住拊掌笑道:“如此安排真乃大善!說不定敵人還會因此分兵到蘆葦蕩那邊去拒敵,那麼充當正麵戰場的白牛邑的壓力,也會因此減小一些。想不到你倪痕居然如此會用兵,唐某真是自愧不如!”
倪痕臉皮一向比較薄,卻是被唐必誇的老臉一紅,解釋道:“由於世子一直強調,我軍在攻下白牛邑之後,敵軍一定會大舉出擊試圖將之奪回去。所以在前來白牛邑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思考,究竟要如何才能夠守住這個要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