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則 違你所願(上)(1 / 1)

她是一個戰俘,也曾是一國的公主,從雲端跌入塵埃,落魄失所。

他是周國的太子,也曾領兵出征,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皇城中當仁不讓的一顆明星,高高在上。

他們的相遇隻是一場偶然的不能再偶然的巧合,隻是命中注定的情劫,在那無意回眸間已寫下無數種情愫,刻下彼此的身影,再莫能忘。

那時的她,粗布麻衣,發髻淩亂,臉上沾染了泥塵,額間是勞苦後的汗水,一雙明眸的光華卻更加明顯了,靈動的好似無意落入凡塵的精靈,沾染塵埃,困於沼澤。

那時的他,雲錦華衣,衣冠楚楚,淡雅的氣息自然流露,立在橋上,自成一幅風景,公子陌如玉,世無雙。一雙黑眸好似黑色的漩渦,引人心神,再難逃脫。

那一眼,一見傾情,一眼萬年。

他驚為天人,不斷地接近她,意圖娶她為妻,力排眾議,逆天下而行。對她淺淺而笑,千般寵愛,萬般討好,護在掌心,含在舌尖,捧在心頭。

她本不想靠近,卻被他一步步拉近,堅固的心牆一點一點地瓦解,破裂。終是在他的溫柔中沉淪。打破底線,舍棄滅國之仇,忘卻恨意,洗手做羹,留在他身邊。

天元232年,他登基為皇,封她為後,卻遭到幾個頑固派大臣的反對,以鐵血手段全部處斬,這才穩固了她的後位。

春光尚好,綠葉微展,花蕊初放,勃勃生機在禦花園中演繹,而那位被眾人所恐懼的鐵血暴君,以一個無法置信的溫和形象陪伴在美貌婦人身邊。那是登基後的第一個春季,冰雪初融,他為她打造好了一條金碧輝煌的前程,刻下一個無法撼動的地位,執手相握,抓住那一刹那,以為一生。

天元233年秋,南蠻入侵,兵勢烈烈,來勢洶洶。一月時間,竟連破數城。舉國震驚,一時間,人人自危。

一周後,南蠻氣勢不減,朝廷上一片憂色,他眉間微皺,坐在大堂金殿之上,總覺內心陣陣不安。“報!”一聲長嘯從殿外傳來。“傳!”他一揮衣袖,麵容嚴肅。

一個血色染盡兵甲的小兵踉踉蹌蹌地跑了進來:“陛下……”小兵努力地喘了幾口氣,“南蠻出兵的理由是……複瑤國滅國之仇!”

他狠狠一愣,瑤國……

“陛下,恕老臣無理,請廢除皇後之位!瑤國餘孽當誅!”一位大臣上前一步,跪於地上。他身後幾位大臣對視一眼,皆是上前一步:“臣附議!”

他皺緊了眉頭,沒錯,她,本是瑤國的公主,本想已解決一切身份問題,卻不想……

大殿氣氛愈發沉寂,幾位老臣咬著牙狠狠道:“陛下莫要被瑤國餘孽所迷惑了,餘孽當誅啊!陛下萬萬以國事為主啊!”

他萬般頭疼的看著這幫子心機重重,不肯罷休的老大臣,心中艱苦抉擇,一時間竟毫無它法。半響,攥緊著手抬頭道:“左相,你家有一個琴音甚好的女兒吧……”

天元233年秋末,立左相之二女,為妃,封號“清妃”,輔佐後宮。

正儀宮——皇後的宮中,小小的一塊花園留下一絲秋意的尾巴,幾盞秋菊讓迎風開著,坐在她身邊的他,一臉歉意,麵上淡淡的難堪,小心翼翼地看她的神色。她看著他,無奈歎息,上前擁住他,“阿旻,我隻要知道你心裏有我就好了,其他不重要,那些,都是小事。隻要你在,就好……”他渾身一顫,反手緊緊抱住她,呢喃:“對不起,對不起……曦兒,是我太沒用了……”“沒事,我不在乎……”金色落葉上下翩飛,一院唯美,寂靜無言。

天元233年冬,戰事愈發繁重起來,冰霜開始快速彌漫,心頭的沉重如冰雪一般不斷蔓延開來,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他也愈發地忙碌了,到她那兒去的時間愈發少了。她淡淡而笑,隻當他被政事忙住了手腳,無暇前來。獨自站在窗前,看窗外落葉全部飄零,隻留下光枯的枝椏在寒風中瑟瑟抖動,綠草染上枯黃,無力地耷拉在黑色的土壤上。一粒明火自遠方的天邊湧現而過,燃起一片赤紅,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她望著南方,不語,今天他也不會來了吧,這麼的忙……

身邊小丫鬟不爽地低聲自言自語:“明明就是有了新歡了,昨兒個清平宮的丫鬟還在我麵前招搖呢!就知道,帝王之心哪兒能專一嘛……”